彼此的相处间,看起来顺理成章,其实也有着各自的小心翼翼,维持着这个或许在这个时代该名为家庭的小小圈子。六月中旬的一天,檀儿去找云竹时,顺口说起:“找个时间,聂姑娘就嫁到宁家来吧……嗯,我没有开玩笑哦。”云竹在微微脸红之后,点了头。其后檀儿还跑去跟锦儿说了一样的话,倒是令得锦儿满脸涨得彤红,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心中或多或少的有所准备,只是想不到会是苏檀儿来跟她说这个。
总之,在这个家里,一切也就如此的确定下来了。只是六月里宁毅事务繁忙,看起来也没有太过顺理成章的时间点,关于过门之类的事情,暂时也就得延后——其实她们多少也在等着宁毅的主动表态。
宁毅则在知道这件事后苦恼着过门后应不应该让云竹与锦儿住过来的事情,一来相见好同住难,他作为现代人的看法,大家全挤在一块儿了,或许反而没有现在这么和谐。二来京城的这个“宁家”眼下发展很快,去年买下的这个有四个院子的宅子该换了,或者该扩大一圈,到时候再做这事,他觉得是比较理想的。
而在檀儿或者云竹那边,其实也明白,在某一天——宁毅、檀儿、云竹、锦儿、小婵,这样一家人聚在一章桌子上吃饭的情景,多半是会有的,但在眼下,又或多或少的,还显得有些奇怪。
也是因此,云竹偶尔过来走走,檀儿偶尔过去那边拜访,宁毅则四处跑跑,反倒成了眼下看来最为理想的相处。
至于京城“宁家”眼下的发展状况,则是一个更大的命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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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府侧院,穿着一身书生服的云竹上了马车之后,笑着回过身来,伸出双手,拉了檀儿上车。云竹穿着男装,檀儿则照例是一身妇人装扮,但虽然如此,两人的年纪却都是二十出头,云竹虽做男装,看起来却是知性而清澈,檀儿身上则流露这一股安静与沉稳的自信,看起来倒像是厉害的主母新选了一个书生气的入赘夫婿。上车之后,宁毅走到车边来,与她们说话。
“城内的作坊走走,城外的就不要去了,最近虽然管得严,但外面不太平。”
“嗯。”檀儿回过身来,搭住宁毅抓在马车窗沿上的那只手,下巴也搁在了手背上,“要不要带点什么回来……呃,立恒待会还去相府吗?”
“不知道,看北面有没有消息。”
云竹也靠在那车窗边:“嗯,若是那郭将军打赢了,立恒也早些告诉我们一声。”
最近这段时间,宁毅多少参与了武朝境内救灾的筹划,但最为紧张的状况,还是北面萧干的南下,与郭药师的对峙。檀儿与云竹等人虽然只是听听,但事关武朝国运,还是会有些上心。宁毅笑着点了点头。
马车驶离院门之后,后方隐隐的传来了小婵与锦儿逗弄宁曦的笑声,梧桐叶在院子里落下一地的金黄,宁毅想着一些事情,笑笑往隔壁的院子去了。
同样的时刻,汴梁东门,有一行主仆四人的队伍正过了城门的检查,踏入京城范围内。四人当中,为首的是个年纪二三十岁左右,下巴留着胡子,眉目沉稳的年轻男子,跟了一个更年轻的仆人,其余两人一位看来是三十多岁的师爷,另外一位身材高大,带着兵器,像是负责安全的绿林人士。城门的守卫看了那张写有“李频”名字的文碟,放他们过去了,随后与旁边的守卫低声说:“是个县令,看来是升官了……”
此时进入汴梁的,正是李频李德新,他从景翰九年年初开始任南和县令,此时还不到三年。由于政绩而被召唤进京,算是要破格提拔了。不过,此时他回头看了看汴梁城门外的情景,看看城门处的兵丁,叹了口气,面上却不见太多的喜色。
自从南北灾情肆虐开始,开封府所负责的京畿一地就已经加强了管制,此时出现在城门外的流民是并不多的。不过,当官、读书到他这个程度的人,早已学会自蛛丝马迹中寻找事物端倪的本领,见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南和县富庶,李频在这两年里的经营也很不错,因此灾情扩散之时,他所处理的地方还没有出现太严重的情况,李频也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只不过,此时被召上京城升职,一路之上所见的情况,才越来越多的让他感到忧虑。
在城门处的小广场边稍作休息,跟随着李频的随从谷雨问道:“老爷,我们现在去哪?”李频皱眉看着附近熙熙攘攘的人群,随后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辆正在出城的大车:“去那吧。”
谷雨探头望去,那辆马车正从城门出去,车壁上盖着厚布,但看来颇为整洁,其中一面车壁上却写着“竹记”二字。谷雨便笑了起来:“知道了,老爷是要去访宁公子,小人这就去问。”
四人之中,只有随从谷雨是自江宁起就跟随着李频的,对于李频在江宁的许多事情,与宁毅的交情等等,都颇为清楚,甚至也知道自家老爷能补实缺或多或少都得托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