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山的几个大势力中,眼下为首的是青木寨。青木寨之外,有小响马裘孟堂,“黑骷王”栾三狼,方家的方义阳兄弟以及陈家渠以“乱山王”陈震海为首的这一拨人,其余的便都是零零碎碎的闲散势力了。田虎在****之中名气颇大,早年里他要往吕梁山伸手,很多人都是愿意归顺的,但由于吃下这些人的经济压力太大,收获不多,虎王只能选择一部分人来扶持。
这一次多方势力齐聚青木寨,附近一些山头上便也派了人过来看热闹、打听风向。类似什么齐家的人、什么武胜军的人、董庞儿的人过来之后一直都在与青木寨谈判,唯有虎王的人手,抵达青木寨的这两天,却一直在联系附近山头匪寨上的人。陈就作为陈家渠的二当家,对此是有些疑惑的,往日里田虎就一直扶持裘孟堂,那是因为吃下去太多,就得不偿失了,如今就算是为了有筹码威逼青木寨,虎王难道就要扛起整个吕梁的担子?
大家都是饿狼,若非是要饿肚子,谁也不愿意占着个山头跟人死磕。但若是虎王想要说个假话就把人骗了,大家也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没那么简单。心头疑惑之中,今天于玉麟来找他,却想不到主事的是个漂亮女人,他问出疑惑之后,只见对方一面倒茶,一面摇了摇头。
“陈大哥有所不知,小响马已经死了,他的寨子,如今是我们在暂时管着。”
“哦?那虎王是想要……”
“我知道陈大哥是怎么想的,但我们不想要。”
小响马裘孟堂死了,虎王再联络众人,可能是要扶持下一个代理人,这是理所当然的推论。如果真是这样,陈家渠倒是可以争取一下。只是在他话还没说完之前,楼舒婉就已经笑着摇了摇头。陈就坐直了身子。
“那你们是想……”
“想告诉一下陈大哥,裘孟堂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血菩萨杀了他。”楼舒婉说道,“交手当日,于将军也在,与血菩萨有过一次来往。数百人阵前,血菩萨杀了裘孟堂,扬长而不清楚,陈大哥可向于将军询问。”
大雨混着雷声响在外头,陈就皱眉望向于玉麟,于玉麟便点了点头,说起那晚的情形,待到他将事情说完,陈就看看楼舒婉:“那又怎样?”他说道:“血菩萨武艺高强,吕梁难有敌手,早在她杀老狼主的时候,大伙儿就知道了。她的师父武艺更高,早年还不是死在了辽人军阵之中。楼姑娘想说什么?”
“只是相与大家说明,吕梁山的将来。”
“嗯……我明白了。”陈就想了想,看着她却笑了起来,如此笑过一阵子,“楼姑娘是想说,血菩萨如此厉害,再加上青木寨的声势,接下来她就要扫遍吕梁山,咱们就都没搞头了。楼姑娘,你这可不实诚。旁人来吕梁,拜托我们兄弟帮忙,总有些报酬。您这可是想空手套白狼哪……”
他冷笑着说完这些,指了指楼舒婉:“楼姑娘,您这可真不算是把我当朋友……”随后面色一冷,起身便走。
楼舒婉微笑着听他说了这些话,双手手指撑在身前,待到对方要离开,她的面上也是冷笑,望向了窗外:“愚夫之见……”
眼见着就要不欢而散,于玉麟连忙起身,去阻拦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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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当家,有话好好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
“至少听楼军师将话说完……”
“没什么好说的了,于将军,女子的运筹谋划,我看你也信得太多……”
门口的拉拉扯扯之中,楼舒婉冷笑着坐在一边,到得此时,方才站了起来,冲着那边露出一个笑容:“陈大哥,至少该让小女子将话说完,到时候您再说不对,才不至于冤枉了好人,您说不是吗?”她先前的那句“愚夫之见”说出来根本就没有避着陈就,这时候又笑着说话,换了一张脸,显得颇为虚伪。陈就气极反笑,回过头来看了楼舒婉一眼。
过得片刻,他道:“好啊,你说的又能与我的有什么区别?”
他磨了磨牙齿,走回座位,目光盯着楼舒婉。于玉麟走回来,表情有些无奈。
“小女子要说的,确实是青木寨就要扫遍吕梁,你们就快没搞头了。”
陈就摊了摊手,面上表情分明在说:“那又怎样?劳资不在乎。”
“但是与陈大哥所想,又有些不同……完全不同。”她笑了笑,“我知道陈大哥是怎么想的,一个忽然做到这么大的寨子,一个武功高强的寨主。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吕梁山向来是个轮流坐庄的地方,任何人都只能占一时的便宜……这句话是裘孟堂死之前说的,我记得很清楚。过来青木寨之前我也以为是这样,但来了之后,我发现这次完全不同。”
陈就冷笑的表情中,楼舒婉道:“因为招安诏。”
“因为枢密使谭稹发出了这次招安诏,北地许多地方的局势都变了。而你们还在看热闹……我过来之后发现,你们所有人,都在看热闹。”女子侃侃而谈,目光平静,“青木寨发展到现在,一共才六千多人。这次往青木寨聚集过来的外地人——包括我们在内——人数已经上千,而且大家都能打,所以现在,闹得这里里外外人满为患。看起来青木寨随时可能压不住局面,你们也很高兴,都派人跑过来,等着出乱子,那我就请问你们,如果不出乱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