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局势系若危卵,在汴梁战局持续的情况下,对许多人来说都突如其来夏村之战,却必然要对京城局势产生巨大的影响。而这场战斗就算从一开始就显得惨烈,如果要结束,也绝不会是某一方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为收尾。
郭药师毕竟是降将,怨军本身的实力是他的立身之本,他出手果决,对于夏村的进攻全力以赴,这是为将之道,但必然有一个战损的心理预期,是他所承受不起的。对于秦绍谦、宁毅等人来说,等待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心理预期。在这个战场上,一旦打破郭药师部队,宗望无论怎样强悍,可能都得撤兵和求和。
而在郭药师一方,夏村的守军比起武朝的许多部队都要强悍,但毕竟也只是武朝的军队,这支军队也会有一个战损的心理预期,一旦战事的惨烈程度真的过了线,军队是一定会崩溃的,而一旦崩溃,开始出现混乱,夏村面临的,就会是屠杀和碾压。
双方几乎都是在等待着对方的崩溃点出现。
但这一次,双方似乎都超乎想象的顽强。
十二月初五,第一门榆木炮在战场上的发射中炸膛,郭药师由此展开了更大规模的轮番进攻,他的兵力充足,可以用更多的消耗,来挤压榆木炮的发射极限。而由于忽然的意外,夏村一方,只得减少了榆木炮的使用,一时间,战事开始往怨军方面倾斜。
十二月初六,怨军第一次攻入营墙,岳飞率领精锐加入战斗,同时让百余重骑兵下马,以铁甲的优势对突入营防的女真士兵展开屠杀。
十二月初七,宁毅等人已经开始在战场上奔走了……
此时夏村的防御体系,基本分为五段,按照武朝的惯例,是甲乙丙丁以及中段的正门。甲段营墙刘承宗麾下两千余人,乙段营墙守将名叫庞六安,手下三千五百人,毛一山以及他的上司徐令明,也正是在这段营墙上。中段李义领两千人。再加上何志成领三千人,孙业两千人,分别负责丙丁二段。
这一万三千人中的战损率,到十二月初八,都已经到达两到三成。尤其是何志成负责的东面城墙由于受到猛攻,在初八这天,或死或重伤退出战斗的人,可能已经突破三分之一,这也是在营墙被突破后,宁毅会发出抱怨的原因。此时,预备队与生力军,基本上也都被投入了进来,在东南这一面,其余己方能够挤出来的有生力量,也几乎都往这边汇聚过来了。
而也有些东西,无法准确估算,但宁毅等人这边,多少有些猜测的。怨军的伤亡,此时也已经到达将近两成,有超过六千人或死或重伤,到得此时,已经不能参与战斗。郭药师的肉痛是可想而知的,但他对于这场胜利愿意付出的代价到底有多少,仍旧令人难以清楚。
“还有什么花招,使出来啊……”
在战场边缘看着远处营墙破口的激烈鏖战,郭药师几乎是下意识的念叨出了这句话,营墙内的战圈中,宁毅听着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看看远处瞭望塔上的一道人影,也终于咬了咬牙:“可以了。”从怀中掏出烟花令箭来。
此时红提已经杀向前方,一根箭矢穿过人群,刷的朝宁毅射了过来,随后有一道人影过来,撞在了宁毅的身侧……
嗖的一声,远远的,郭药师、张令徽等人看着一道光柱升上天空,他们头皮一阵发麻,张令徽当即道:“让他们撤回来!”
郭药师猛的一挥手:“弓箭手压上!骑兵压上!强攻接应——”
他没有下达撤离的命令,但当然,这样的反应,终究已经晚了。就在营墙破口外,震动忽然从地下传来,热浪、光芒翻滚着地层,犹如煮开了泥土一般——那是一条宽达丈余,长约数丈的土地范围,此时已经挤满了往里面冲的人群。
爆炸将鲜血、泥土和肢体掀飞在天空中,形成一条如屏障般的凄厉帘幕,铁蒺藜带着碎肉往四面八方飞散。这是一道在破口外排成三列的地雷阵同时爆炸的效果,它们在这片地下已经静静地掩埋数天,宁毅等人曾经忐忑于它们的引线恐怕会失效,但好在这段时间对火器的研究终究是有成果的。
这突然的爆炸在战场上造成了二三十人的伤亡,但最重要的是,它挡住了进入防御圈的进攻者们的后路。当巨大的爆炸声传开,冲进营墙破口的近两百士兵回头看时,掀起的泥土血浆犹如高高的帘子,截断了他们与同伴的联系。
纵然可能只有片刻,造成的心理压力,也足够大了。
郭药师远远地看着这一切,面色颤动,张令徽则已经目瞪口呆。
“杀了他们……”营墙之中,宁毅半身染血,面容凶戾,扶着一个同样半身是血的战士,正在举刀大喊:“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天幕之下,刀光与血浪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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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这一天下午,由于一次进攻发起的时间不太对,女真人被阻挡之后,没有再发起进攻,对于汴梁的防守者们来说,这就是收拾战场的时候了。
几支正规的守军还在城墙上防御,一些被征兆的士兵走上城墙,搬抬尸体。偶尔有人说话,大声喊叫,除此之外,惨叫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