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与周喆、与童贯的方略也有关系,周喆要军心,巡视时便将军中的中层将领大大的表扬了一番,要收其心为己用。童贯领兵许多年,比任何人都要老辣,这位广阳郡王知道军中弊病,也是因此,他对于武瑞营能撑起战斗力的主因极为关心,这间接导致了李炳文无法大刀阔斧地改变这支军队——暂时他只能看着、捏着,但这已经是童王爷的私兵了,其它的事情,且可以慢慢来。
吕梁山义军更麻烦。
表面上这一千八百多人归李炳文节制,实际上的控制者,还是韩敬与那个名叫陆红提的女人。由于这支军队全是骑兵,还有百余重甲黑骑,京城口耳相传已经将他们赞得神乎其神,甚至有“铁浮屠”的称呼。对那女人,李炳文搭不上线,只能接触韩敬——但周喆在巡查武瑞营时,给了他各种头衔加封,如今理论上来说,韩敬头上已经挂了个都指挥使的军职,这与李炳文根本是同级的。
好在韩敬不难说话,李炳文已经与他拉了许久的关系,足以推心置腹、称兄道弟了。韩敬虽是武将,又是从吕梁山里出来的头目,有几分匪气,但到了京城,却愈发沉稳了,不爱喝酒,只爱喝茶,李炳文便时不时的邀他出来,准备些好茶招待。
中午过后,两人一面喝茶,一面围绕武朝军制、军心等事情聊了许久。在李炳文看来,韩敬山匪出身,每有离经叛道之语,与武朝实情不同,有些想法终究浅了,但无所谓,他也只是听着,偶尔分析几句,韩敬也是心悦诚服的点头附和。也不知什么时候,楼下有军人骑马飞奔而来,在门口下马,飞奔而上,正是一名吕梁山骑兵。
那士兵神色匆忙而又愤怒,冲过来,交给韩敬一张条子,便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韩敬将那条子看了一遍,皱起眉头,然后他微微抬头,面上愤怒凝聚。李炳文道:“韩兄弟,何事?”
“召集所有弟兄!”韩敬朝着旁边那士兵说出了这句话,那士兵道:“是。”已经疾奔下去。李炳文心中悚然,站了起来:“韩兄弟,可是有何军务!?”对面韩敬也已经占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片刻之后,大概觉得这样不好,才一拱手,粗声粗气道:“将军,我吕梁私事!”
“不可。”李炳文匆忙阻止,“你已是军人,岂能有私……”
“军中尚有械斗火拼,我等过来只是义军,何言不能有私!”
“不是不是,韩兄弟,京城之地,你有何私事,不妨说出来,兄弟自然有办法替你处理,可是与谁出了摩擦?这等事情,你不说出来,不将李某当自己人么,你难道认为李某还会胳膊肘往外拐不成……”
韩敬目光稍稍缓和了点,又是一拱手:“将军盛意拳拳,韩某知道了,只是此事还不需武瑞营全军出动。”他随后微微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凶戾,“哼,当初一场私怨尚未解决,此时那人竟还敢过来京城,以为我等会放过他不成!”
“韩兄弟说的仇人到底是……”
“尔等周围,有一大光明教,将军听过吗?”
“大光明教……”李炳文还在回忆。
“哼,此教教主名林宗吾的,曾与我等大当家有旧,他在吕梁山,使卑鄙手段,伤了大当家,后来负伤逃走。李将军,我不欲为难于你,但此事大当家能忍,我不能忍,下方兄弟,更是没一个能忍的!他敢出现,我等便要杀!对不住,此事令你为难,韩某他日再来请罪!”
“韩兄弟何出此言……等等等等,韩兄弟,李某的意思是,寻仇而已,何须全部兄弟都出动,韩兄弟——”
他说到后来,语气也急了,面现厉色。但纵然声色俱厉又有何用,待到韩敬与他先后奔回不远处的军营,一千八百骑已经在校场上聚集,这些吕梁山上下来的汉子面现凶相,挥刀拍打鞍鞯。韩敬翻身上马:“全部轻骑——”
周围,武瑞营的一众将领、士兵也聚集过来了,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人提出兵器冲锋而来,待相熟的人简单说出寻仇的目的后,众人还纷纷喊起来:“灭了他——”“一道去啊一道去——”
李炳文吼道:“尔等回去!”没人理他。
韩敬只将武瑞营的将领安抚几句,随后营门被推开,战马犹如长龙冲出,越奔越快,地面震动着,开始轰鸣起来。这近两千骑兵的铁蹄惊起浮沉,绕着汴梁城,朝南面横扫而去——李炳文目瞪口呆,呐呐无言,他原想叫快马通知其他的军营关卡拦住这支队伍,但根本没有可能,女真人去后,这支骑兵在汴梁城外的冲锋,暂时来说根本无人能敌。
他随后也只能全力镇压住武瑞营中蠢蠢欲动的其他人,赶快叫人将事态传入城内,速速通报童贯了……
汴梁城南,宁毅等人正在飞快奔行,附近也有竹记的护卫一拨拨的奔行,他们收到讯息,主动去往不同的方向。绿林人各骑骏马,也在奔行而走,各自兴奋得面颊通红,时而遇上同伴,还在商议着要不要共襄大事,除灭奸党。
几名刑部总捕带领着麾下捕头从不同方向先后出城,这些捕头不比捕快,他们也多是武艺高强之辈,参与惯了与绿林有关、有生死有关的案子,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