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总是能想的。”苏文方道。
“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要找时间,想办法沟通嘛。”陆桥山笑着,随后道:“其实啊,你不知道吧,你我在这里商量事情的时候,梓州府可是热闹得很呢,‘雁南飞’上,龙其飞此时恐怕正在大宴宾朋吧。老实说,这次的事情都是他们闹得,一帮腐儒鼠目寸光!女真人都要打过来了,还是想着内斗!要不然,陆某出消息,黑旗出人,把他们一锅端了算了。哈哈……”
陆桥山一面说,一面大笑起来,苏文方也笑:“哎,这个就随便他们吧,龙其飞、李显农这些人的事情,宁先生不是不知道,不过他也说了,为了装逼,丧心病狂有什么不对,我们不要这么狭隘……而且,这次的事情,也不是他们搞得起来的……”
“哦,为了装逼,丧心病狂有什么不对……宁先生说的?”陆桥山问道。
苏文方点点头。
“有哲理,有哲理……记下来,记下来。”陆桥山口中念叨着,他离开座位,去到一旁的书桌边上,拿起个小本子,捏了毛笔,开始在上头将这句话给认真记下,苏文方皱了皱眉头,只得跟过去,陆桥山对着这句话赞美了一番,两人为着整件事情又商量了一番,过了一阵,陆桥山才送了苏文方出来。
这里并非大帐,周围显得偏僻安静,苏文方与陆桥山告辞后转身离去,走出不远,面上已经平静得没有了表情。陆桥山站在那帐篷外,一直微笑挥手,待到苏文方离去好一阵子,帐篷里有人出来,走到他后头,陆桥山的面色也已经肃穆威严起来。
后方出现的,是陆桥山的幕僚知君浩:“将军觉得,这使者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兄长何指?”
“是指和登三县根基未稳,难以支撑的事情。是故意示弱,还是将真话当假话讲?”
“宁毅只是凡人,又非神明,凉山道路崎岖,资源匮乏,他不好受,必然是真的。”
“那将军怎么选?”
“……知兄,我们面前的黑旗军,在西南一地,好像是雌伏了六年,可是细细算来,小苍河大战,是三年前才彻底结束的。这支军队在北面硬抗百万大军,阵斩完颜娄室、辞不失的战绩,过去不过三四年罢了。龙其飞、李显农这些人,不过是天真妄想的腐儒,以为切断商道,就是挟天下大势压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撩拨什么人,黑旗军与人为善,不过是老虎打了个盹。这人说得对,老虎不会一直打盹的……把黑旗军逼进最坏的结果里,武襄军会被打得粉碎。”
知君浩在侧面看着陆桥山,陆桥山说着话,低头看着手中的册子。关于他景仰宁毅,偶尔记下宁毅一些奇怪话语的事情,在最顶层的小圈子里有所流传,黑旗与武襄军做生意许久,不少亲近之人便也都知道。不过没有多少人能够明白,自黑旗军在西南落脚的这几年来,陆桥山反反复复地打听与研究宁毅,思考他的想法,推测他的心理,也在一次次殚精竭虑地模仿着与之对阵的情况……
“如果可能,我不想冲在头上,考虑什么跟黑旗军堆垒的事情。可是,知兄啊……”陆桥山抬起头来,魁梧的身上亦有凶戾与坚定的气息在凝聚。
“……知兄啊……华夏之名,又岂能被一群这样的逆匪所夺?”
他的声音不高,然而在这夜色之下,与他相映的,也有那延绵无尽、一眼几乎望不到边的猎猎旌旗,十万大军,狼烟精气,已肃杀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