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军起义快十年了,这是第一次打出去。但上头最重视的,其实还不是外头。打出去之前,永青你就看到了,风纪抓得最严,一次一次的开会……”渠庆一面走,一面笑着说了这些事情,“不过事情本来也跟你关系不大,你就是个传话的,出了事情,你们那边,也不能没有个表示……知道你是传话的就行,其余的,多看多想少说话。”
卓永青便点点头:“带队的也不是我,我不说话。不过听渠大哥的意思,处理会从严?”
“我个人估计会从严,不过从严也有两种,加深处置是从严,扩大打击面也是从严,看你们能接受哪种了……如果是加深,杀人偿命你们认不认?”渠庆说完,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好了,闲话就到这里,说点正事……”
卓永青连忙摆手:“渠大哥,正事就不用了。”
“正事一定要说,刚刚才进门,就被你两个嫂子拉过去,下了死命令了……一把年纪了,找个女人。你不要学罗业,他在京城就是公子哥,脂粉堆里过来的。你西北长大的苦哈哈,见过的女人还没有他摸过的多,你父母不在了,我们非得帮你张罗好这件事。来,咱们不玩虚的,什么条件,你画个道,看哥哥能不能接住。”
卓永青便只是苦脸摇头,他倒也不敢偷奸耍滑——原本想过拿一起相亲成亲要挟渠庆,但渠庆对女人看得并不重,他只是玩够了不想再乱来,不代表忌讳相亲,若是自己开个一起去的条件,这位渠大哥一定是顺水推舟,而自己对这件事,却是重视的。
军部与其余几个部门关于这件事情的会议定在第二天的下午。一如渠庆所说,上头对这件事很重视,几方面碰头后,宁先生与负责军法部的霸刀之首刘大彪也过来了——这名女子虽然在另一方面也是宁先生的妻子,但是她性情豪爽武艺高强,几次军队方面的比武她都亲自参与其中,颇得士兵们的爱戴。
这一系列事情的具体处置,仍旧是几个部门之间的工作,宁先生与刘大彪只算是列席。卓永青记住了渠庆的话,在会议上只是认真地听、公正地陈述,待到各方面的意见都一一陈述完,卓永青看见前方的宁先生沉默了许久,才开始开口说话。
“几次……甚至是不止几次地问你们了,你们觉得,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华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们跟外头的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武朝,败给了女真人,几百万人像割草一样被打败了,我们杀了武朝的皇帝,也曾经打败过女真。我们说自己是华夏军,这么些年了,胜仗打够了,你们觉得,自己跟武朝人又什么不同了?你们从头到尾就不是一路人了!对吗?我们到底是怎么打败这么多敌人的?”
“……因为我们意识到没有退路了,因为我们意识到每个人的命都是自己挣的,我们豁出命去、付出努力把自己变成优秀的人,一群优秀的人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优秀的团体!什么叫华夏?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优秀的、过人的东西才叫华夏!你做出了伟大的事情,你说我们是华夏之民,那么华夏是伟大的。你做了坏事,说你是华夏之民,有这个脸吗?丢人。”
“武朝两百多年了,文官要权,结党营私党同伐异,武官要钱,拉帮结派层层盘剥吃空饷,以至于文不能谏武不能战!敌人一打过来,当兵的先看身边的人跑不跑。华夏军快十年了,终于打出去了,好日子到了,对吧?你们开的什么好头!你们也是武朝人!逼到极点了,醒悟了,优秀了,才开始能打胜仗,你们的优秀不是爹妈生的!外头那些人,他们都有可能变成你们一样的人!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打跑女真,你们想变成下一个女真!?全给你们当奴隶好不好!”
“开过好多次会,做过好多次思想工作,我们为自己挣命,做本分的事情,事到临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很多人说会开得太多,我看还不够!周侗以前说,好的世道,文人要有尺,武人要有刀,今天你们的刀磨好了,看来尺子不够,规矩还不够!上一个会就是有关法院的会,谁犯了事,怎么审怎么判,接下来要弄得清清楚楚,给每一个人一把清清楚楚的尺子——”
“……还求情、从轻发落、以功抵过……将来给你们当皇帝,还用不了两百年,你们的子弟要被人杀在金銮殿上,你们要被后人戳着脊梁骨骂……我看都没有那个机会,女真人现在在打大名府!王山月跟祝彪拿命在前头跟人拼!完颜宗翰跟完颜希尹也下来了,过雁门关了!我们跟女真人还有一场大决战,想要享福?变成跟如今的武朝人一样的东西?党同伐异?做错了事情自罚三杯?我看你们要死在女真人手上!”
“我们不是要重建一个武朝,我们要做得更好啊,诸位……这一次,第五军的领导层统统都要写检讨,有份参与这件事的,首先一撸到底……谁让你们来求的这个情……”
卓永青一面听着这些说话,手上一面刷刷刷的,将这些东西都记录下来。言语虽重,态度却并不是消极的,反而能够看出其中的倾向性来——渠大哥说得对,相对于外头的战局,宁先生更重视的是内部的规矩。他如今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参与了好些重要的培训,终于能够看出来其中的稳健内蕴。
自己是过来挨骂的代表,也只是传话的,因此他倒没有过多的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