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富贵和云盈将云德抬回家,刘氏正呆呆地坐在院子里,她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云莲儿以前最喜欢的一块帕子。
早上发现云德不见了以后,大家都着急忙慌地找人,刘氏受到了刺激又想到了自己同样失踪的女儿,怕她犯病跑出去有危险,所以云富贵便将她锁在了家里。
没想到一回来,刘氏居然从屋里跑了出来,而且她身上脏兮兮的,根本就没人管。
云富贵本就一肚子怒气,看到刘氏这个样子更是怒火中烧,随手就抄起院子里放着的一口铁锅扔到了地上,那铁锅顿时就被砸漏了底。
还在哭泣的云盈和吴氏都闭紧了嘴巴,惊恐地看着他,难以想象云富贵居然会有这么恐怖的一面。
云益和周氏回来得早,此时都在自己的屋里躲着,云益不禁打了个哆嗦,埋怨着媳妇儿:“都是你,非得惹爹生气!你昨晚出去怎么不叫着我?若是云德还活着,今儿还有这么多糟心事吗?”
周氏一言不发,只是坐在炕沿儿上收拾着自己的衣裳。
云益更气了,抓起几件衣裳扔到地上,又狠狠地跺了几脚:“叠,叠什么叠!几件破衣裳有什么好叠的!让你叠,让你叠!”
周氏冷眼看着他,平静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云富贵又在门外喊了起来:“都给老子滚出来!一个个没用的东西,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还能干点什么!”
跺着脚踩衣裳的云益顿时蔫了,声音都颤抖起来:“怎么办?爹,爹在叫咱们了!”
周氏懒得理会他,被他踩的脏兮兮的衣裳也不捡了,抿了抿自己的头发当先就开门出去了。
云益咽咽口水,只能乖乖地跟在后边。
云富贵一瞧见周氏满肚子的火气又起来了,噔噔噔走过来,一巴掌就把她打到了地上。
“啊!”
吴氏当先叫了起来,别说是云水村了,就是整个良河县也没听说过公公动手打儿媳妇儿的啊!
“爹……”云益想劝阻,但看到云富贵通红的眼睛,终究是没胆子开口。
周氏捂着自己的脸,她的嘴角都渗出了血,可云富贵并没有就此罢手,又一脚踹了上来,连打带骂:“扫把星!你是不是故意不救云德的?扫把星,是你害了云德,杀人凶手!云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给我滚,滚出去!”
周氏捂着肚子,难受得脸色都变了,她却固执地一声不吭,居然还笑了起来。
“丧门星?哈哈,真正的丧门星到底是谁还不知道呢!不就是滚吗?这个肮脏的家我早就不想待了!”
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周氏连衣裳都没收拾就朝着门口走去。
“孩他娘……”
云益刚开口就被云富贵给呵斥了:“你敢留她,就跟着一起滚!”
周氏的步子顿了顿,冷漠无神的眼睛里似乎有希冀的光芒在闪烁,可云益终究是让她失望了,云益闭上了嘴巴,唯唯诺诺地站到了一边。
周氏冷笑一声,眼神里都是绝望,就那么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头都没回。
云德的后事还是要抓紧时间赶紧办的,只是家里早就没什么钱了,别说是风光大办了,就是买个棺材都成了困难。
云富贵一言不发地扶着尚未恢复清明的刘氏回了屋,云盈和吴氏在院子里相顾无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连声喊着“苦命的儿啊!”
房间里,云富贵从一个上了锁的衣柜里拿出了一个小匣子,那小匣子也上了锁,他似乎老了许多,拿着钥匙找了半天都没能顺利插进锁眼儿里。
费了好半天劲,只听咔嚓一声,锁开了。
云富贵愣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小匣子,里面只放着一个东西,还用红布包了好几层。
“老婆子,当初你就说该把它给当了,我没让。没想到,这么多年过来,还是我自己要去做这件事了啊!”
他自嘲笑着,将东西拿了出来,那红布里面包裹着的是一枚十分精致的黄玉玉佩,光是看色泽和做工就知道,这玉绝对不便宜。
安顿好了刘氏,云富贵将玉佩揣进怀里,一言不发地出门了。
却说周氏从云家出来之后,先去水塘边将脸上的血污洗干净,又把头发认认真真地梳理好,衣裳虽然脏乱了,不过她也没有心思再回去换衣裳了,就着水面照了照自己,她才朝着村口走去。
云家不留她,丈夫不管她,没关系,她还有两个儿子!
只是,当她来到三省学堂见到两个儿子的时候,千疮百孔的心更是伤痕累累。
云礼蹙眉道:“你怎么这个样子就来城里了?衣裳扣子都没系好,真是伤风败俗!脸上怎么回事?”
“我……”儿子终于发现自己受的伤了。
周氏的眼泪顿时出来了,正要跟儿子诉诉苦,却见儿子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又跟我爹打架了?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夫为妻纲,丈夫的训斥要听着,丈夫的责骂要受着,别动不动就跟我爹打架。小心把我爹惹急了他再休了你!行了,赶紧回去吧,真是丢死人了!”
云礼难得没有说“不合礼数”的一次正常谈话,却没想到竟这样戳心窝子。
周氏没再喊已经扭头离开的大儿子,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小儿子,眼中满是希冀:“贤儿……”
“别过来!就在那儿站着吧!”
云贤沉着肉嘟嘟的脸,满眼都是嫌弃:“你来干什么!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行了行了,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