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道:“本来是打算把他们生在马圈的。”这时候趴在石切丸肩上的小三日月噗嗤笑了,道:“生在马圈也变不成耶稣。”三日月瞪了他一眼,道:“你给我出战去,横竖你也是个满级的,我会的你也会。”小三日月道:“我这会子拿不动本体,须得将养几年才好。你也太苛了,我跟着你就没沾什么光,中秋我想吃螃蟹来着,你却烧得一丝两气。”三日月道:“当初是你死乞白赖地跟来的。”
石切丸摇摇头道:“回去罢。”说着给三日月穿好斗篷,拉紧风帽。邯郸男也走了进来,道:“郎君,义辉公急得了不得,我好说歹说才劝住了,怕你犯糊涂伤人,这会儿她正给你熬人参桂圆汤呢。”说着接过篮子,石切丸就将弟弟抱了起来。
回房的时候大家都在等着,见大小无事,这才个个喜上眉梢,过一会儿,刀匠就送了弓刀和长剑过来,得知是两个姐儿附魂要用,连忙道喜,讲了许多好话。鲶尾又打发狐之助去买黄酒。只三日月闷闷不乐,将人都支了出去。原是他看着女儿,想起井上霜的脸来,因此不乐。小辉拿了参汤过来,劝道:“哥哥也莫烦恼,将参汤喝了罢,小三日月是个能带孩子的,你莫操心。”接着又看了一会儿孩子,道:“都是好孩子,你也别愁,等她们长得大了,找个好活计养家呢。”三日月道:“两个小血泡儿,到底都是要嫁人的,谁知道她们大了怎样,变成什么脏的臭的呢。”小辉见他讲得恶毒,道:“亏得她们睡了。要是醒着,听了怕是要记恨你。”
三日月道:“活着本来就在恶毒场里面,这下我造了孽,将这两个孩子拉了进来,解脱不得了。”小辉瞅他神气,像是要掐死孩子,道:“《易》云:天地之大德曰生。哥哥是做了大功德。何况哥哥是修魔的,没必要学佛教那一套呢。“三日月叹道:“听义辉公这么说,我心里也好受些,只是身上脏,怕是不能立即侍寝罢。”小辉道:“哪个要你侍寝?咱们一起说说话儿。”
三日月因生了孩子,有些累,恍恍惚惚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辉说着话,竟自睡着了。梦里却也听见楼下喧闹,大家都在打扫卧房,准备衣裤被褥。石切丸也正准备给孩子们做祈福的法事。小辉见他睡着,就起身铺展纸笔,给两个孩子写了些话。原是将来等三日月和两个孩子不对付的时候给她们看,让她们多体谅一下。
所谓:
一篇兰梦记,
无家无国无苍生。
几卷儿女情,
半醒半醉半绮梦。
(兰梦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