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隐入云后,启明星在天际闪烁生辉,东方泛起鱼肚白。雄鸡啼鸣,激起犬吠阵阵,皇城外的青石长街有小贩推着板车滚滚而过,早点铺的第一屉包子也即将出锅。
天快亮了。
“殿下,你有伤在身,还是先回屋歇着吧,这里有我和朱太医守着呢。”莲衣为宫凌霄添上一件袍子,见他满面倦容,于是低声劝道。
宫凌霄望着床上的人儿摇了摇头。“我得亲眼看着她醒来方能安心。”
宫凌霄只是担心他的计划被影响,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在意苏扶瑶的死活。她虽然是为了救他才受此重伤,但他也冒着惹怒天颜的危险去求来了大还魂丹,也算对得起她为他挨的这一刀了。只是莲衣不知其中内情,见宫凌霄坚持要等这位姑娘醒来,便以为他用情至深,心下喜忧参半。
喜的是殿下终于肯放下甄玉儿,忧的是这姑娘伤势如此之重,万一挺不过这一关可怎么办?
“怎么还没回来?”莲衣绞着衣袖焦虑的走来走去。话音刚落,便听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雀颜取得药回来了。
取下浸血的药纱,朱太医赶紧将清风散倒向伤处。一整瓶药几乎倾尽,创口渗血的速度才减缓了些,却仍未能完全止住。
俯身跪下,朱太医已是黔驴技穷。“殿下,老臣已经尽力,最后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朱太医你……”
“莲衣!”宫凌霄喝住莲衣。他知道朱太医是真的尽力了,如果天竺的救命圣药加上朱太医的祖传秘药都无法救回一命,就只能说天意如此,怪不得他人。
“雀颜,送朱太医。莲衣,替我梳洗更衣。”
“殿下要去哪里?”莲衣问。
“面见父皇,求他赐婚。”
“赐婚?”莲衣大惊。殿下这是要娶谁?难道是床上这个姑娘?可是她重伤在身生死未定,能不能活到天亮都不确定呀!
“殿下请三思!”莲衣惊惶跪地,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做傻事。
“不思!”宫凌霄任性的回答,越过她直接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换好衣服梳洗完毕,正好赶上早朝。宫凌霄未带随从一人独往,将宫御天拦在了去宣政殿的路上。
听他欲求赐婚,宫御天勃然大怒。“既已回天乏术,你居然还要娶那个女子,老九,你怎能如此糊涂?枉我辛苦栽培你多年,对你寄予厚望,你却要娶一个将死之人,你是想让我宫氏皇族沦为天下百姓的笑料谈资吗?”
宫御天此时的痛心并非假装,因为他确实悉心栽培宫凌霄多年,只是那句‘寄予厚望’仅是为了附和情绪。从理性出发,他反倒希望宫凌霄闹出更多的荒唐事来。
“恕儿臣让父皇失望了。只是佳人易得,真心难求,我既对瑶儿许下诺言,便要履行诺言。哪怕情深缘浅,我二人只能做得一日夫妻,我也无怨无悔。”
宫凌霄俯首跪地,言辞恳切,就连一旁的奉喜也不禁为之动容。然而宫御天盛怒难消,甩下‘荒唐’二字拂袖而去。宫凌霄一直跪在原地,直至日上三竿,群臣散朝。
宫凌霄本就带着伤,又一夜未眠,久跪之后不禁有些虚脱。临近午时,就在他头晕目眩时,奉喜捧着一卷圣旨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