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急促的哨声在暗夜的楼道里回荡,就听见各寝室内纷纷传出有人下床的声音、有人穿衣服的声音、有人叠被子的声音,种种声音都是刻意压制的、隐隐兴奋的、悄悄提速的。不到两分钟,就已经有人边把背包甩向身后,边跑出寝室的门。
林婉婷打背包的速度一向在寝室里稳居前三,不想今天这些小妞们都爆发了,人人想抢到她前头。哼,老虎不发威,你们还以为本小姐是病猫?一面加快手上的速度,一面在心里催自己:快点、再快点,要是成了最后一名,那个王丽娜还不知道又要说什么酸话。
好在等屋里还有两个人的时候,林婉婷已经边跑向寝室门口,边整理背包带。不想光顾着整理带子,没看到侧面还有人与她做着相同的动作,也向门口冲过来。
两个速度不低的人撞在一起,结果可想而知。对面的人比林婉婷壮实,一边自己低声吸气忍痛,一边伸手扶了一把她,嘴里还小声催了一声:“快点,咱们已经要落后了。”
这个声音林婉婷不熟悉,要说新兵开训已经快一个月了,大家在一个屋里同吃同住,就算是再不熟悉,谁的声音总能听得出来。可这个声音林婉婷不光不熟悉,关键竟是个男兵的声音。
“啊——”女兵寝室居然进了男兵不说,还与她们同宿了半晚上,由不得林婉婷不尖叫。
随着这一声尖叫,四层楼道的灯几乎在同一时刻亮起,一阵阵低沉的脚步快速向这里靠拢,就听又一个男声在问:“是谁,几班的?为什么要叫?”
“好象是四班李万亭的声音。”就又有男声回答。
林婉婷想,这不科学。她们女兵连与男兵虽然在同一个新兵楼,却在四楼高高在上,一向只由女连长与大队长单线联系,查铺查哨也都是三个女兵班长完成,可是现在冲过来的都是男性,不科学。
正想着,三四个人已经晃着手电筒冲到他们身边:“刘南北、李万亭,刚才是谁在叫?”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林婉婷,条件反射地回答:“报告班长,是我。”大概是因为刚醒,她觉得自己声音粗得厉害。
那问的人就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又是你,回回是你拖班里的后腿。”突然发现还有两个人被门口的二人堵得出不来,可见李万亭今晚不是最后一个,气得接着说:“好不容易今天快了点,又大喊大叫。你不知道紧急集合不能出声音?”
听了来人的话,已经发现事情不科学的林婉婷不由得抬手想擦下头上急下来的汗,可是看着自己的手,她忍不住又想尖叫:这分明就是一只男人的手!
因为有前面两人相撞在先,林婉婷因此呼痛,虽然算得上是自制力差,却也情有可愿。不过一次气氛严肃紧张的紧急集合,也因为她这一声泡汤了。
气愤的大队长大手一挥,别人睡觉,肇事者林万亭与刘南北,跑够三千米才能去休息。一边跑,林婉婷一边想着这怪异的事,一边看自己的身体。
这的的确确是一具男性的身体!不用再看,也知道是全须全尾的男人,就这胳膊、这腿,哪个女孩要长成这样,自残都是分分钟的事。难不成?想想当时在宿舍里看过的那些小说,林婉婷无比悲摧地认定了一个事实。
她穿越了!她身在现代,竟然穿越的地方还是现代!比这还操蛋的事儿是,她,一个花样年华的天之娇女,竟然穿到了一个糙汉子身上。
对天竖了竖中指,这又不是周星星的电影,还搞什么性别转换。可是不信也得信了,事实就是她已经穿进了这具身体,能不能换回来,怎么换回来,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身边还有一道粗重的呼吸,正是那个与她一起被罚跑的刘南北。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林婉婷只能向这个目前唯一算得上熟悉的人套话了,要不让人知道她连现在是哪一年都不清楚,就说不过去了。
“南北。”林婉婷试探地叫了一声,就听那人带答不理的“嗯”了一声,完全没有答话的意思。
要是放在林婉婷身上,她就是连这一个“嗯”字也不会给。因为今天的事儿,刘南北完全是无妄之灾,跑着不看人的是林婉婷,尖叫的也是林婉婷,人家不过是好心的扶了她一把。大概大队长也是怕只罚林婉婷一个人,她心里有想法,这才让刘南北陪跑了。
可是现在,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人,就算人家再不想答理自己,也得硬着头皮上了。林婉婷就再叫一声:“南北,你累不累?”
四百米一圈的操场,两人已经跑了三圈多,快达到了生理极限,能不累吗。要到这个时候,林婉婷才算是发现做为男人的先天优势——她女儿身的时候,由于从小练跆拳道,算是身体素质比较好的,原来的身体极限也不过是八百米左右。
可她宁愿身体极限是六百米,也一洒做原本被自己百般嫌弃糙男人。现在更要对原来只能对自己仰视的男人低声下气,心里不憋屈是不可能的。
那刘南北还是想用一个字打发她:“嗯。”
“今天是我不对,连累了你。”林婉婷把道歉的话说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刘南北有点吃惊地侧头看了他一眼,原本这个李万亭因为老家是山东老区农村,在班里一向有点自卑,又有些不合时宜的倔强,就算是自己做错了,也不肯向人认错,只是不停地打扫公共卫生。
破天荒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