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出了格子间,李万亭有一丝的恍惚。
刚才那中年妇女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回荡:“家里都挺好的,你不用惦记着。你爸今天又上镇上送菜去了。等他回来我和他说,你往家里打电话了。儿子,你可别想家,别和同志们闹矛盾。训练尽力就行了,别太逞强了。”
殷切的声音,放不下的割舍,与自己的母亲一样。这也是一位思念孩子的母亲。如今归期难料,可能一辈子就在这具身体里回不去了。那么那位母亲,与自己母亲一样的、一心惦记孩子的母亲,就是自己应该一辈了孝顺的人。
不让家里人担忧,这是每一个离家孩子最先想到的事。家里时刻牵挂着远行的孩子,也是每一个父母的常态。离家的孩子,想让家里人放心,除了时时报平安以外,就是做出成绩来,用成绩说话,说明自己已经长大了,能独立地在部队立足。
李万亭四处望了一下,并没有小毛兄的身影,应该还没有打完电话吧。也不知道他会与家里说什么,会不会说他自己背不下条令的事。应该不会,小毛兄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
一边想着,一边找了个小毛兄出门就能看到自己的地方站着等他。李万亭经过几天的适应,对这具身体今后如何发展,开始进行第一次规划。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要想发展自己,当然要先给自己设定一些目标。
训练是一定要跟上的,还得不时的出点彩,又不能与原主相差得太多,免得引起别人过多的关注。中间这个度如何拿捏,李万亭觉得自己可以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来完成。那就是一点点地改变大家对他的看法,其实这几天他就在做这件事,效果也十分不错。
之所以要出彩,是因为李万亭知道,新兵连不过是军旅生涯的第一步。接下来的新兵分配也十分关键。男兵连与女兵连还不大一样,女兵的去处就那几个:通讯连、卫生队、打字室。可是男兵分配起来却五花八门。那可不光有战斗部队,象是什么修理分队、勤务分队,也都要有新兵补充呢。
而人人想去的战斗部队,就只愿意接收那些训练成绩好的新兵。当兵扛枪,不到战斗部队走一遭,那还叫当兵?当时做女兵的时候去不成是没有办法,现在有了机会,李万亭一定要争取!新兵下连时分配到战斗部队去,就是他给自己设定的第一个目标。
不过李万亭觉得,他现在这个身体底子还是有一点的,不求多鹤立鸡群吧,分到战斗部队去的问题并不算大。毕竟他是有过一次训练经历的人,相当于有作弊器在手。只要他能跟上后面的训练,再把这个身体练习得更结实一点,更强壮一点,能有七八成的把握。
可是!这世界上怕就怕可是二字。李万亭现在最大的可是,就是他无论多么理智,多么克制自己,潜意识里,还总是把自己算成误入男性社会的女人。这个,很可能成为他前进的障碍。
“想什么呢,喊你老半天了。”张小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万亭转身看时,发现小毛兄眼睛有点发红,看来也是想家了。也不揭穿他,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地说道:“想着刚才我娘说的家里的事儿呢。”
张小毛低下了头:“我娘说,我爹的病又重了。”
是了,张小毛离家时,他爸爸查出来了肝硬化,还是晚期。当时他对还来不来当兵就有些犹豫,还是他妈不肯耽误孩子的前途,自己硬拉着他去武装部报了到。
“没事儿的,”李万亭只能这样苍白地安慰自己的同伴:“听说肝硬化并不是什么大毛病。让你娘带你爹到大城市里的医院好好查一下。”
“查什么?”李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见张小毛没露出不能说的意思,李万亭就把张小毛的烦心事儿对李锴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个李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安慰了张小毛几句,就问他们去不去服务社。
小毛没有心情,可是李万亭却想起了昨天饿肚子的事:“要不还是去一趟吧,你回去也是自己发呆。咱们去买点饼干放着,省得再和昨天似的,饿了只能喝水。”
那两人就象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一个大男人,饿能饿到哪儿去。”
张小毛理念是警告他:“李万亭,咱们家里条件都差不多,可不能把爸妈给的钱乱花。你想想,咱们还一回津贴都没领呢,花的是不是都是从家里拿的钱?”
就是李锴都说:“要不你们两个回班吧,我就是买袋洗衣粉。”
好吧。千算万算,没算出人家这些人都不觉得一个大男人会忍不了饥挨不了饿,居然有自己藏饼干的想法。甚至为了防止他乱花钱,连服务社也不让他去了。
“那要是,买点水果行不行?”李万亭有些不死心。虽然食堂每天中午会提供一个水果,可是不是苹果就是桔子,他是真想换换口味了。
得了,现在人家已经觉得他就是个怪物了。怎么就这么馋呢。发现他不去一趟服务社不罢休,只好暗中下定决心,一会儿得看住了他。
服务社里人满为患。不一会儿李万亭与小毛兄他们被挤开了。其实里面大多都是生活用品,也有几样烟,酒却没有踪迹。李万亭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卖水果的地方,竟然是在最靠里的墙边上。
李万亭从人群中一点点挤过去。越是靠近里面,人越少,等到了水果柜前,只有几个小女兵在那里挑捡着。没有一个男兵。李万亭乍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