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郇扫了眼四周,静谧的夜色渐渐地被月光洗去,从树冠的缝隙里刺进森林的深处,照耀着地面厚厚的苔藓,他踩着杂乱的地面继续走,比这森林还幽暗的声音缓缓响起:“这就快进鬼市了,你不走的话被孤魂野鬼吃了可无处伸冤。”
话出,森林里竟然很应景的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嚎叫声和猫头鹰的哀嚎声,拓跋玉寜撑着地起身,环顾了四周一圈,这应是一片原始森林,林子里很少有灌木丛,全是高耸入云的千年古树,树木的枝梢交错着,粗壮的奇形怪状的树枝像龙一样在树上盘绕着。冷风过去,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怪异的很,她看了眼前方唯一的白色身影,握了握拳,还是跟了上去,燕郇不可信,但眼下他敢断了奈何桥,说明出去的路还有,跟着他,她才能出得去。
燕郇听着跟上来的声音,眼睫微颤,步子放慢了一些:“鬼市人多眼杂,你跟紧了,丢了可就出不去了。”
拓跋玉寜听到他的话,眸子不知为何有些酸涩,他不是想杀了她吗?现在表现出来的柔情又是为何?“知道了,公子。”
两人穿过森林,不知何时走进了一处迷雾,什么都看不清,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拓跋玉寜心底一惊,下意识的想叫燕郇,可是,回想起断桥上他的残忍,还是忍住了,摸索着向前走,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揽住了自己的腰,她震惊,什么人?
燕郇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低语道:“别怕,是我。”
“燕郇?”她还是没放松,带着丝丝警惕,陡然间,身子突然临空而起,穿过了迷云,落地在一片空旷的平地,一落地,燕郇立马放开了她,她急切的退后了一步,燕郇看着她的变化,嘴角勾起一抹既欣慰又有嘲讽的笑,大步走了上去。
拓跋玉寜松了口气,跟了上去,迎面的便是鬼市的大门,门口与京城里的商业街的布局差不多,街肆林立,来来往往的小商贩络绎不绝,唯一不同的便是这里的人皆带面具而活。她皱眉,燕郇来这里作甚?
两人在街上走着,听着四面八方的吆喝声,拓跋玉寜四处看了看,突然,被眼前的一个小摊上的灯笼给迷住了,那是用上好的墨纸糊成的模型,上面雕刻着的是一朵她从未见过的花,妖艳魅惑,花花瓣瓣肆意绽放开来,红的滴血,红的耀目。
“让开,让开。”突然,前方一阵怒斥声传来,伴随着的是车轱辘辗过的声音,她被粗鲁的推开,看见的是一排排黑衣包裹的男人运着几辆货车无礼的离开。
“你没事吧。”燕郇回头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剑眉微蹙,走过来问道。
拓跋玉寜揉了揉被撞疼的胳膊,“没事。”朝着前方看去,那些是什么人,燕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若有所思。
“姑娘,喜欢吗?”这时,摊贩上的小姑娘开口了,声音老沉的犹如死井里亘古不变的青苔摩擦声,看去,小姑娘穿一身白衣,长的拖地,衣角都沾上了许多灰尘,脸上带着一个死灰白的面具,没有眼鼻,只有嘴在一张一合。
拓跋玉寜刚刚只注意到了那盏灯笼,谁曾想,卖灯笼的竟然是个小孩,她皱眉:“挺好的。”
“彼岸花开生彼世,残血月月不待人,若要为的自由故,阴虱还阳一世间,姑娘,这灯笼,送你了。”
她诧异,再次看向那个灯笼,原来那上面刻的花便是世人闻之丧胆的曼陀沙华啊,刚想用手去拿,突然,被身侧不知何时回神的燕郇给拉住了:“走吧,别看了。”
她一怔,将手抽出,点了点头,燕郇扫过她的眉眼,继续向前,拓跋玉寜向前走的身子不由回头看向那盏灯笼,它在笑,似乎在朝着她笑,而那小姑娘早不知去了哪里,她只觉怪异,连忙回了头。
鬼楼是整个鬼市的情报密集处,来来往往的江湖游客更是多,它占据面积极广,从东侧蔓延了一条街,张灯结彩,花红柳绿,热闹无比,鬼楼分明暗楼,明楼意欲便是正规渠道,听歌儿小曲,喝茶吃饭乃做的是正经生意,交易正当与外界无样,暗楼一听,便是交易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而燕郇两人来的便是这坐南朝北的暗楼,阴阳相隔间,天地斗转星移,婆裟门地狱开,半生世情彼岸妖,世间规矩且止步说的便是这鬼暗楼。
拓跋玉寜俩人坐在一阴暗角落里,楼内人头攒动,灯烛辉煌,上下相舞升平的大堂青烟缭绕,给人一阵似真似幻的感觉,四周坐着的皆是戴着面具的生意人,红灯高悬,罗琦飘香,道是喝酒吃菜,玩弄美人的比比皆是,怎一副乱象了的?
“婳儿。”突然,燕郇低沉的声音缓缓在她耳畔响起,她的心猛然一紧,收起乱看的目光垂眸:“公子。”
燕郇拿着酒的手一顿,黑曜石般凌厉的目光突然变深,水雾朦胧,倒映着丝丝不真切,他的动作快于思想,待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禁锢在了怀里。
拓跋玉寜警惕的看着危险的燕郇,素手抵在两人中间,平静道:“公子,你醉了。”燕郇!燕郇!她真的看不清,惹不起了。
也许是这萎靡的场景让燕郇也沉醉了,他一手禁锢住她的腰,使劲的扣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摁住了她的头,逼迫她与他相视,对面的目光太清冷了,燕郇的眸子一暗,半响放开了她。
拓跋玉寜掩在袖里的手握紧成拳,片刻:“公子,你越轨了。”
后者微楞,看去,已然恢复了神情:“对不起,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