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擅长随机应变的狐说被灵枢一纸调令留在了青谷待命,此时他无比后悔自己这个看似英明的决定。

三个傻乎乎的小脑袋不知所措地盯着床榻看……目不转睛。

灵枢默默地别开脸,轻按了下倾城的腰,示意她下去。

倾城佯装镇定,收回了那只压在灵枢脸上的手,欲盖弥彰地试图支走他们,“去正厅等着,我和将军讨论下他赔我床帐这件事。”

狸语的表情更奇怪了,汤团和淮南更茫然了。

“赔,我赔。”祖宗求你闭嘴,灵枢活了这么多年,困窘成这个境地还是第一次。

“下去吧。”他僵硬地摆摆手,放在狸语眼里变成了不耐。

狸语跟随灵枢多年,虽然不知变通但是通晓察言观色的一百种技巧,在他彻底发火之前,迅速将无关人员带离了现场。

“姑奶奶,你还要坐多久?”灵枢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倾城的头发。

倾城的大脑还沉浸在床帐被毁悲痛欲绝的情况下,神色木然,从他身上爬了下来,“那个床帐是我外祖母留给我的,说是可以保佑我平安顺遂喜结良缘……”

这两个保佑都不在一个神的势力范围内好吗,灵枢腹诽,却为了安抚她被羞窘加持过的愤怒情绪而选择低调做人。

“你看你现在不也算是喜结良缘了吗。”灵枢企图转移重点安慰她。

“你算哪门子良缘啊!”倾城怒气冲冲地将他赶了出去,“反正你答应要赔我床帐的,自己伤脑筋去吧,我要换衣服,你快出去。”

灵枢也不闹,顺势被她推了出去,面对着关紧的雕花木门失笑。

…………

“如何?”在正厅坐定的灵枢假装之前发生的都是他们的错觉,非常自然地把话题拐到了正事上面,俨然一个镇定自若的老畜生。

“我和狐说化作将军和姑娘的样子送白歧公子入青谷,没有受到一点阻拦,只不过青谷的掌权人看到姑娘的令牌后未出面相见,借着闭关的理由避开了。”

“白歧公子的器魂反噬解除后,并不想离去,他一直暗中跟随我们,好像知道我们并非是真正的将军和姑娘。”

“后来我们假意离谷,他却称病刻意留在了谷中问诊。”

“有人接近大椿树附近的残碑吗?”灵枢的手指若有所思地在矮几上叩了两下,发问道。

“那日雷暴后,确有青谷子弟去查探过,没发现什么异样就离开了……他们看起来都不知道残碑真正的地点,被您设下的禁制蒙蔽了双眼。”

“幕后的人很机警啊。”倾城语带嘲讽道,“看来那个近二十年来,派使者用止饥和长生从海市兑换走大量携带着囹圄公子妖力的极蚌的人,也发觉了那是大椿树的异变。”

“他此时的销声匿迹未必是怕‘我们’发现端倪,也有可能是得偿所愿。”灵枢淡淡道,举起茶碗挡住了自己的表情。

“他选择在这次海市用‘夺取斩刀人魂魄来换取真正长生’这样的噱头来吸引我们,未尝不是抱着利用神器和妖猫之息来令魔物降生的心思。”

“你是说幕后之人无所求,唯恐天下不乱?”倾城语气游移,不像往常一样看向他。

“后者谈不上,只是立场不同。

天道希望长治久安,万物皆在掌控之中;可同样也有不堪被命运摧折的生灵,只想打破原有的秩序,‘我命由我不由天’。”

世上从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也没有真正的正义使者。

倾城沉默地喝了口茶,觉得家里珍藏多年的祁门红都不复往日甘甜。

.

次日清晨,来宅院打扫的妇人带来了霜降城主的口信,称长生君约他们午后御澜阁相见。御澜阁是白玉京中最神秘的所在,方圆三里内无一侍卫,寂静得像个鬼楼。

除持长生君手令者外,只有四近卫可以不事先报备,长驱直入。

“御澜阁和兰羽之祸有什么关系?”灵枢打量了一下御澜阁的构造,语气讳莫,这座楼阁的建造制式属于一千年前的古暹,能看出近些年来修复的痕迹,但仍与最初的风格相契。

一直以来,修复御澜阁的怕都不是个普通人,绵亘千年……难到是神出鬼没的老神猫?灵枢倒是还依稀记得,它当年的主子和古暹末代的长公主、圣女有过一场印象深刻的相见。

“这问题很多人质疑过,不过谁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倾城当年生活在云京的时候也曾借身份之便阅尽相关典籍,得出的自以为最接近事实真相的答案就是:

“大约不是兰羽之祸的兰羽,而是南安长公主上官瑜和兰祈圣女的瑜兰。”

“已经一千年了啊……”他也体会过千年的春秋,只是太过久远的幼年期对于妖族如同泡影,仙骨无寒暑,千载犹旦暮。

可对于短寿的人族而言,千年的时光更像是一场流放,在荒芜的岁月里踽踽独行,冗长的寂寥只为奢求一次命运的眷顾。

站在御澜阁前的两人还未动身,楼阁深处有一身披雪白长衣的身影徐徐而来,双手揣于大袖中,风轻云淡,写意fēng_liú。

“师父?”倾城讶异地轻唤出口,没想到师父为了这件事,特地去给他自己也请了长生君手令。

“十七。”年轻的霜降城主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闻言掀了下眼皮充作是个热情的招呼。

“你先上去吧,别让长生君等急了。”他冲倾城摆摆手,态度很明显,“陆将军留步,我有话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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