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宴席散,有人怒了心。
“乐霖……”贾谊拦住乐霖的去路,显然不许她舒心离开。
“贾家女郎,不知何事?”乐霖直视前方,语气带着疏离。
“你可知三教九流?”贾谊冷笑起来。
“不知。”乐霖弯起嘴角,显然不被贾谊的故作询问所干扰。
“七工八商下九流。你就差位列下九流了,还这般得意?”贾谊鄙视的看着乐霖,越发要把心中不满尽数发泄,“低声下气的行当,倚门迎客的商女,还以为你高贵到哪去?”
“贾家女郎,商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农士工商,道不同不相为谋。”乐霖推开贾谊,实在不愿与这四处招风的傻子计较。
“怎么?你甩不开商女这龌龊的身份,可是怕了?”贾谊得意的在她身后大声嗤笑道。
乐霖转身,看向贾谊,“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知五谷,此庸人,何怕之?贾谊,你当知,这社稷行转需钱,钱运人生,人运义财。你这般不义,取财不正,才真是让我敬而远之。”
“乐霖,你可知自己说的话?”贾谊长手一指,脸上通红。
“自是解释你说我商女龌龊之事,难道还有它解?”乐霖冷笑一声,转身走向马车。
贾谊跺了跺脚,她跟乐霖梁子结大了。
一夜辗转,再次浮现出梦里那一段nuè_liàn之事,那烈火焚身之痛如此清晰,将她惊醒。
抬头看向窗外,手指挡住阳光,看了一眼沙漏,方知是寅时。
这一觉睡得委实不安稳,抹了把脸,唤来素翎梳着追云髻,此时上楼的脚步响起。
看向来人,却见到上气不接下气的素媛。
“何事,如此惊慌?”
“女郎,咱府门口,来了一少年小厮,拿着一封书信,请了老爷的恩……请您去卫府一趟。”素媛取来衣架上的桃色褙子给乐霖穿上。
“卫府一趟?谁来的信?”昨天刚得罪了卫玠,今天就请去卫府一趟?
虽然她在晒书节上得了卫夫人的青眼,可这卫夫人是卫玠的姑母,却不是卫玠的生母。
卫夫人出嫁在王府,不该是卫夫人相约……
“说是卫夫人来的信,说是您的绵胭脂得了夫人的青眼,特地邀您前去小住几天。对了,她还听闻您的墨香,说是让您必须带上一盒呢。”素媛脸上溢满了开心,“女郎,这大女郎知道此事,可是羡慕的很呢。”
“是吗?羡慕?还要带墨香?”卫夫人明明说了会去她的医馆采买,又怎会邀她小住?
思索间来到厅前,乐家老爷嘱咐几句,便跟着这陌生小厮上了马车。
这马车却不是朝着卫府的方向行驶,反而是郊外,看这方向,倒是像:坎园。
坎园?那里倒是卫夫人的院落,可那里也是一人避暑的去处。
马车停下来,乐霖便随着仆人进入坎园的润祥楼,这润祥楼旁有一个墨池,传言王羲之练字,将池水染黑,而这坎园也有卫玠染黑的墨池。
瞥了一眼那墨池,抬头看向墨池凉亭处的白衣公子。
果然是他……
呵……
搞得这么神秘……
乐霖走向凉亭,站在卫玠面前,此时他额间的红肿大如桃子,竟生生的将他那桃花大眼压成了一线天。
眯缝眼的卫玠已然毫无半分美感。
即便如此,这卫玠到底是一个爱墨之人,寻着墨香的味就站起了身,微微弓着腰,朝着她手中食盒而来。
这食盒有三层,每一层有六盒墨香。
尽管他看物很费劲,可是他嗅觉未散,寻着味,准确无误的握住食盒,打开食盒盖子,贪婪的看着盖子下那淡淡幽香的墨香。
只是这六月骤雨,还未欣赏,雨滴落下。
乐霖还未反应过来,卫玠已然抱着食盒就跑。
可他脚底下却有石子,一个不稳,食盒抛出。
她本是要感慨摔个粉碎的墨香。
这卫玠硬是眯缝着眼睛,长手一伸,抓住食盒,长腿横踢,堪堪接住坠落的墨香盒。
随行小厮赶忙跑来,接过墨香盒和食盒,朝着亭子跑去。
卫玠心中自是舒了一口气,只是眼神不济的他,没注意脚下生了苔藓的青石台子。
一个不稳,身子朝前,硬生生摔了个狗吃屎,
但他双手硬撑着,不让身体垂下,快速侧身翻坐在草地上,赶忙捡起地上坠落的墨香盒,那一线天的眯眯眼中展现出了可惜的神色。
他,却是个墨痴。
“卫公子,不知你这番神秘唤妾来,是为何?”乐霖走向亭中,瞥了一眼这瓢泼阵雨,看向那毁了容貌的卫玠。
“如你所见,本公子被蜂毒残害,无法出门。”卫玠轻咳一声,带着怨念,仿佛这一切都是乐霖的错。
“哦?被马蜂蜇到是卫公子脚程慢了,还怪妾不成?”
“不怪吗?众目睽睽之下,乐家小姐,你施针救治,却也以香疗疾。若是被人知道,本公子闻到你这香粉才导致这番容貌,不知……你‘三七’医馆的香粉可还有买主?”话倒是绝妙,只是卫玠看错了方向,对着亭中一个木柱子说的煞有其事。
让这威胁之语显得滑稽几分。
“卫公子,妾在你的左手边,前方是木柱。”乐霖好心提醒道。
“嗯?咳咳……”卫玠强迫自己聚光,朝着自己左边巡视一番,才找到乐霖,又清咳几声,“所以乐家女郎,你必然要治疗本公子,而且是隐疾和新伤一起。”
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