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进小竹林,就闻到一股花香,弥漫在夜风里,暖暖的,让人有喝过酒一般晕晕的感觉。
林霏开记得这里有桃树的,但这个季节桃花应该已经凋谢得差不多了,所以这是什么花呢。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嗯,好香好香啊。
“看来你挺喜欢这里的嘛。”齐天朗低头问她。
“多管闲事。”她不理这个话痨。从上车开始,他就不停歇,一路打听她读书时候的事情,问这问那,真不愧是光华大学新闻系的高材生。
长椅已经没有空的了,一对对都是情侣,还有些人直接坐在草坪上。小竹林人虽多,大家聊天却很小声,所以并不吵闹。
一对情侣躲在铜像后面忘情地接吻,紧紧抱在一起,林霏开看见了,赶紧转过脸去,她不好意思看。
齐天朗说:“哇塞,你们学校好开放啊——你当年有没有和男朋友这样?”满脸的邪恶兼不怀好意。
“给我闭嘴,姓齐的。”林霏开怒目而视。怎么会有这么无耻又无聊的人,还有什么问题是他问不出来的。昨晚,昨晚两人还好好的,现在说出这种话,这么快就把昨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再多话就给我滚回去,我不要你陪。”
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又嘻皮笑脸地试图来抱她,被她一记白眼吓回去了。
林霏开在小竹林里走来走去,齐天朗跟在后面,但是没坚持五分钟,他又憋不住了。“林小姐,我说你散步就散步,你老偷瞄那棵树干嘛。”
齐天朗指着一棵桃树,树下的暗影里,一对情侣正坐在地上,女生靠在男生的肩膀上,男生搂着女生,两人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
“要你管,我爱看哪就看哪,你收费啊。”真是大煞风景,齐天朗就学不会沉默吗。
陈小尘不止一次在办公室嘲笑齐天朗是个安静的美男子,还在私底下和她说,没见过齐天朗这么冷淡的人,南极冰块似的。可是,林霏开总觉得,齐天朗根本就是个话痨,十足的话痨。
“我不收费,但是我觉得你好像很喜欢那棵树?等着,我去帮你把那对讨厌的狗男女赶走。”他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坏坏地说。
“喂,你别去,你要干嘛,齐天朗。”她小声地叫,可是他已经跑过去了。
林霏开见齐天朗在那对情侣面前,转来转去。一会做扩胸运动,一会做高抬腿,一会做俯卧撑,最后干脆抱住那棵桃树不放手。总之像个晚期神经病患者,差点没把她笑死。
那对情侣也是好定力,居然坚持了十几分钟才走,边走边回头看齐天朗,估计真以为自己遇到变态了。
齐天朗欢快地冲林霏开招手,好像抢到了什么宝贝儿似的。
这棵树,就是林霏开今晚回学校的目的。她想再来看看它,因为它是她和尤行健的定情之树。
林霏开在树身上找啊找,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了,但意外的是,那用小刀刻上的字还隐约可见。
“是你的姓?”齐天朗歪头问。
“嗯。”林霏开点点头,指尖划过一道道刻痕。
她还记得那是一个秋天的午后,秋高气爽落叶纷纷。尤行健主动向她告白,挑明两人的关系,两人都非常开心。当时,尤行健用小刀在这棵桃树上刻了一个林字,准备再刻一个尤字,作为两人正式在一起的纪念。可是刚刻了半条横线,管理花草的大爷就冲出来骂他们了,吓得两人拔腿就跑。
如今,这个林字还在,而那只有半条横线的尤字,却因为刻得太浅,已经找不到看不见了。是的,就好像她和尤行健这么多年的感情一样,都不见了。他的字不见了,他的人也不见了。
“他刻的?”齐天朗小声问。
林霏开没有作答,往事何必再提。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这是她和尤行健分手后,第一次回学校看这棵树,也是最后一次。过了今晚,她希望自己的人生可以有新的开始。
“在这等我。”他的大手覆盖上她的小手。
“干嘛?”她惊讶地看着他。
“等我,一会就回来。” 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个人,真的不是神经病吗?她带他过来,就是想和他说,她已经可以忘记过去的一切了。如果他愿意,她可以尝试开始,尝试和他交往。现在,真是莫名其妙啊,这是要干嘛啊。说走就走,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林霏开背靠桃树坐下来等齐天朗。
没等多久,齐天朗就回来了。“看!”他得意地冲她展示一把小刀。没错,他刚才跑走是去买小刀了。
“干嘛?”她已经猜到他的意思。
“待会你就明白。”他坚持不说。
借着浅白的月光,他在桃树上刻字,一点一横一撇一捺两条竖线。他刻得很认真很专注,一言不发,眉头微蹙,薄唇轻抿,似乎忘记自己身边还有个人。
林霏开望着这在月光下使劲刻字的少年,心中涌起波澜,就好像多年前她看着尤行健刻字一样。
不,也不一样。尤行健刻字,当时她心中是兴奋和期待,而现在她心中更多的是平静和笃定。仿佛千帆过尽之后,她已然知晓属于自己的那艘船,即将抵岸。
可是,她确定他真的是她的那艘船吗?真的吗?真的吗?
林霏开主动伸出手,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