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林母回老家的那天下午,林霏开和齐天朗都向杂志社请了假,一直把老人送到高铁站。
林父说,小齐啊,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假期可以和霏开一起去滁州玩啊。
齐天朗听了这话喜上眉梢,悄悄对林霏开说,伯父比你会说话。
回杂志社的路上,两人聊着凌云科技的事情,这家公司上午又派人来和社长谈收购,据说社长还是不同意,所以他们灰溜溜地回去了。
“霏开,你觉得杂志社最终是什么结局?”
“收购或者入股——我只是希望这个结局来得晚一点。”
“我觉得不会超过今年。”
她不说话,掏出手机,浏览新闻。尤行健发来微信,问她有没有空。不回复。又过了会,尤行健又发了一条,说晚上想和她一块吃饭。林霏开还是没回复,并把两条消息都给删了。很快,尤行健的电话打来了。
尤行健的习惯一点没变,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他要找她,她必须回应,不然他就会一直不停地联系她。
从前觉得这是爱,现在只觉得很烦。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经结婚了?又或者,真的有事?
“怎么不接电话?旧情人不敢接啊?”齐天朗打趣。
林霏开还是接了电话,她既不能当着齐天朗的面不接,也不能当着齐天朗的面把手机关了。
“霏开,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什么事呢?”
“没事,就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没事就没必要了。”
“有事。”
“什么事?”
“见面再说吧,我心里很烦。”
“可以。”
“你不会带上齐天朗吧。”
“我带上他也很正常啊。”
“霏开。”
“晚上再说吧,我挂了。”
林霏开想不出他还要弄什么幺蛾子。
“谁?尤行健?”齐天朗果然聪明,一猜就中。
“嗯。”
“约你晚上吃饭?”
“嗯。”
“打算旧情复燃啊。”
“瞎说什么呢。”
“那你晚上吃完饭,我去接你。”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他邀请我了吗?”
“没有。”
“所以我去不太好吧。”
两人最终商量的结果是,下班后,齐天朗继续在办公室加班,这样方便送林霏开回家。
尤行健约林霏开见面的地方就在杂志社的对面,是一家甜品店。这家甜品店兼卖简餐,味道不错,价格实惠,所以附近的白领经常会来。
林霏开对这里很熟悉,曾经无数次下班后,她和尤行健在这里一起吃饭,然后各自回家。现在她回忆,似乎,好像,可能,应该,尤行健一次也没送过她吧。记不清。
这是她和他分手后,第一次单独见面。他已有妻,她已有男朋友,大家是陌路人。想想从前,想想现在,也真是好笑。
“你又发什么呆啊?你总是这么爱发呆。”尤行健问,同时把自己盘子里的生菜夹给她。
林霏开护住自己的盘子说:“不好意思,我不吃别人碗里的东西。”
尤行健一愣,继而自嘲说:“对不起。”
“你帮我点的提拉米苏,其实现在我也不喜欢了。”
“那你喜欢什么甜品,重新点一份。”
“两年了,我已经变了,我现在不爱吃甜品了,什么甜品也不爱。”
尤行健失神。
林霏开看着尤行健憔悴不堪的样子,又有点后悔自己言语的刻薄。“那个,你叫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呢。”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当年,我们俩毕业后一起来江城,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朋友。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发现我想找个能说说话的朋友,还是没有。”
林霏开忍不住腹诽,你当然没朋友,我可有一堆。
接下来,尤行健开始断断续续说钱蓁蓁的事情。很作,大晚上的叫他开车一个多小时给她买馄饨。很懒,从来不做家务,脏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很没礼貌,和他父母的关系很差。对他很不好,在家喜欢对他大呼小叫。
都是鸡毛蒜皮的琐事,却是他每天都要面对的生活。
“结婚前,我就知道她脾气不好,但我真不知道,不好到这个程度。”尤行健叹气,喝了一大口喝苦咖啡。
“你以前不喝这么苦的咖啡的。”她觉得他很可怜,又觉得他自作自受。
“很多事你不知道,现在我还学会了抽烟呢。”尤行健苦笑。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尤行健是不抽烟的。林霏开非常讨厌别人抽烟。
“抽烟伤身,戒了吧。”
“嗜好是个好东西,有时候可以麻痹人的神经。”
林霏开也不再劝了,她没权利劝他的。
“我好像不该和你说这些。”
“没什么该不该的,我们······始终认识一场,是朋友。”林霏开小心地寻找措辞,既不伤害他,也表明自己的心思。
“霏开,我打算离婚。”他突然说。
她一惊。“离婚?你才结婚几天啊,你就想着离婚?婚姻是儿戏吗,尤行健。”
尤行健看着她,愣愣地说:“我以为你会支持我。”
林霏开顿了顿说:“我不支持,我也不反对。我们都是成年人,理应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只是希望你做每一个决定之前,都能用脑子好好想想,别那么冲动,尤其是关系自己一生的决定。我——我是说我希望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