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实在是饿坏了,这一路上就没吃上一顿饱饭,消耗的体力却不成正比,当即只想吃饱喝足,睡上那么一顿好觉,那就心满意足了。
于是他手作握杯状,仰头而饮一个动作,落在那上百号江湖武夫的眼中,实在是跋扈至极,当真是不知自己已经得罪了什么人。
钟清扬挠了挠胳肢窝,可能是觉得不痛快,伸手进那破衣衫里边接着抓,一边抓一边说道:“那是,来这儿不就是喝上一杯吗。”
说完,手就伸出来弹掉指尖上的碎皮屑,实在是让人大跌眼睛。
可陆离瞧了瞧眼前那少说也有个几十上百对的目光,说道:“这地方估计没戏,不如咱找个小酒摊子坐下再说。”
陆离说罢,便看了看钟清扬身上破破烂烂,估摸着就是二十年来唯一穿身上的衣衫,开始怀疑这老头是不是真的给得起酒钱。
钟清扬不知道是太久不曾沐浴,身上蚤子比毛多还是怎么着,又当众抓了抓裆部,鄙夷的对陆离说道:“你小子莫非也瞧不起老夫,觉着老夫喝不起这儿的花酒不成?”
陆离闻言,叹了一口气,看向为首的那名面目威严的中年男人,见其盯着钟老头一言不发,总觉得还是此时走为上计,虽说钟老头也不怕跟人交手,就像那个还贴在墙上的家伙,但陆离也实在是不想再多生是非了。
靖献王难看的脸色稍有些平缓,目光闪烁之间,根本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接着,他便说了一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话来。
“来人,给这两位安排一间雅间,今日既是本王包场,自然也就无须二位考虑那些花白之物,只管喝个痛快便是。”
靖献王悠悠说道,便招呼来一名酒楼的伙计,对其吩咐了几句。
听得后半句明显是对他们二人所讲,陆离不禁有些意外,转头看向了钟清扬,却看到这老头又自顾自的掏起了耳朵,全然没有一丝高人的形象,不由得哀声一叹。
那钟老头在众人厌恶的目光下,掏完拿到面前一口气吹掉了耳屎,淡淡说道:“你小子还行,那老夫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那卧龙楼里的伙计已经来到了陆离他们身前,就见其弯下腰板子,恭敬的说道:“二位爷,楼上雅间有请。”
那名伙计躬身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两人的面前候着,等钟清扬的腿根子一抬,便引着陆离二人往大堂一侧的楼梯处过去。
等陆离和钟老头跟着那名伙计上了楼,大堂内的人这才有些坐不住了,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似乎是对王爷此举意欲为何感到不解,但终归是王爷待客,他们倒也不敢对王爷的客人不敬。
而那首座上的靖献王神色平静,没有为这些江湖武夫解答疑惑,又招来了另外一名跑堂的伙计。
“上酒。”靖献王淡淡吩咐道。
那伙计恭声领命之后连忙退下,赶着去准备这得有百来号人共饮的美酒佳肴。
被这么一搅局,靖献王自然没了继续刚才话题的打算,更不要说楼上还有一个身份实力尚且不明的高人在那,既然如此,那不如先招呼这在场所有人一起杯觥递盏,至于那有些古怪老头,他心里却是另有一番盘算。
在酒楼伙计的引路下,陆离和钟清扬上了二楼,顺着环形的红木回廊走了半圈,最后来到了一间名为“飞仙阁”的雅间门前,接着那名伙计便客气的帮他们打开了门口的雕花屏风大门,说道:“二位爷里面请,小的这就去准备酒菜上来。”
说完他躬身退到一旁,然后便下楼准备酒菜去了。
陆离走在前面,撩开了珠帘子,和钟清扬二人便来到了里边的根雕大方桌面前坐下,低头望去,正好可以看到那名一楼大堂的众人。
陆离见状,问道:“前辈,这人如此客气招待我们,会不会是另有想法,给咱们使绊?”
钟清扬屁股一粘上椅子,就抬脚一块放到了上面,摆手说道:“他心里边有无想法,与我们有何关系,既然有人愿意为我们买账,老夫自然不会客气,倒也省了咱们吃完霸王餐后跑路的力气。”
闻言陆离就惊掉了自己的下巴,敢情您老刚才一番大大咧咧不差酒钱的口气,还是硬充出来的啊?
还好有这位气质不凡的贵人慷慨请客,否则陆离自己都无法想象待会酒足饭饱后被卧龙楼的人追出城去的景象。
说起来,而刚才那中年男人似乎自称为本王,难道还是一位王爷?
不等陆离多猜测,那名下楼的伙计已经端着热乎的饭菜和香气四溢的美酒上了楼,进了这飞仙阁后,将酒菜有序摆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说了声二位爷请慢用,后面还有酒菜送上来后,便退了出去。
陆离闻着面前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佳肴,当即什么都不顾,抄起了筷子夹着热腾腾的菜往嘴里送,好一顿胡吃海塞,好不满足,反正身旁有钟老头在,对方真要有什么阴招使,恐怕在钟老头面前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不过这显然是他多虑了,凭借靖献王的气量和手段,实在是不太可能做出此等下作损招来谋害他们两人的性命的。
钟清扬给自己杯子满上酒,仰头一饮而尽,嘴里砸吧出声,大声笑道:“不愧是卧龙楼中‘仙人醉’,与老夫当年所尝滋味别无二致。”
说完便再给自己接着满上,看这情形,是要喝个千杯不倒方肯罢休。
而陆离狼吞虎咽之余,嘴里含糊说道:“前辈以前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