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么?”李孝恭笑了笑,道:“不早!”
“如今陛下有三个心腹大患,一曰门阀,二曰士族,三、便是勋贵。门阀和士族,你应当有所了解。我只跟你说说这勋贵,勋贵的隐患,一在于我,二便是长孙无忌。我从江南来到长安,放弃兵权,算是解除了一个隐患。但是长孙无忌是陛下登基的从龙之功第一人,陛下不可能不重用他,不可能不赏赐他。若不这样做,会寒了其他从龙之臣的心。”
“但陛下这样做,也产生了一个极大的隐患。长孙无忌乃是国舅,陛下的三个嫡子,都是他的外甥。若太子登基之时,长孙无忌尚在,那么长孙无忌必将权倾朝野。他是太子的亲娘舅,有‘孝道’二字约束,加上多年在朝堂的经营,长孙无忌的权势将会达到顶峰,这对刚刚登基的太子而言,绝对是巨大的掣肘。”
“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么?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培养你这个出身不是勋贵,不是门阀,不是士族的野猴子,便是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状况。陛下让你早早与太子和越王交好,是因为陛下心中有数,他的继任者,必在太子和越王中产生。你与他们幼时结交,产生的信任感,是不可替代的。”
“若太子有不测,你还能保越王。若越王心中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你也可以居中调节,保全越王的性命。不得不说,陛下这一步棋,着实漂亮!”
“我饶过你,便是想结交你。我知道你是将义气的人,重义是你的兄弟,你不可能不管他。重义天生神力,前途无量,有你的帮衬,早晚必成大将,坐镇一方。我收重义为义子,便是把你与河间王府捆绑在一起,你在文,重义在武,对河间王一脉来说,等于多了两条后路。如此一来,至少在崇义这一代,河间王府不会没落。”
好深的算计!
李牧脊背生寒,愣愣地看着李孝恭,他没有想到,一个混吃等死,纸醉金迷,纵欲花丛的闲散王爷,竟有如此深的心机!这实在是太吓人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又不觉得奇怪了。李孝恭毕竟是立下赫赫功绩的大将军,李唐皇室唯一可与李世民相提并论的帅才,李靖和李绩都曾是他的帐下大将。这样的一个人,若没点心思算计,那才是奇怪的事情了!
只是,纵使李孝恭狡诈如狐,他也绝对想不到。李世民的继任者会是现如今还在长孙皇后怀里吃奶的李治。
李牧深吸了口气,道:“多谢郡王坦诚相告。”
李孝恭笑笑,道:“也算不得什么坦诚,这些都是你早晚能想明白的事情。与你等你想明白了恨我,不如我与你挑明。反正对你来说,这也不能算什么坏事。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也能帮衬你一些,你就当是回报我,等我死了之后,照顾照顾河间王一脉也就是了。”
李牧正色道:“郡王说这些话就远了,重义蒙您不弃,收为义子。我是他的大哥,咱们就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河间王一脉任何事情,我李牧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样便好。”李孝恭见李牧应承下来,心情舒畅,一口把剩下的醒酒汤都喝掉,道:“关于你刚说的事情,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你若觉得有必要,该干就干。毕竟我还活着,他们若是欺负你,我也不是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