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这头窦娥冤也排得差不多了,但在上元节这么喜庆的节日,演这么悲伤的戏,总归还是不太好。所以李牧临时改了主意,把窦娥冤的首演推迟到了上元节后,而在上元节这几天,他准备了新的杀手锏,来应对这场花魁比赛。
李牧在上大学的时候,选修过一门课,叫做中国文学史,讲的是文学载体的进化过程。
最早的时候,叫做“风雅颂”,也就是《诗经》。风,土风歌谣,雅,王朝贵族的乐曲,颂,宗庙祭祀,歌颂神灵的致辞。
而到了秦汉时期,则是“乐府诗”的天下。乐府是秦朝时设置的管理音乐的官署,汉代沿用其名。乐府诗以叙事为主,配以音乐,可歌舞。
在汉末到隋朝一统这段时期,由于连年征战,胡汉相争等因素,导致乐府的乐谱大量失传,直接导致乐府诗的没落。有的是有曲没词,有的是有词没曲儿,完整保留下来的极少。因此歌舞的时候,大部分时候就只有音乐,而没有唱词了。唱词的部分,变成了一种保留下来的格式,诗人以此格式创作,逐渐形成了“唐诗”。
细研究这其中的演变可以发现,文学的进化,是一个从简单到复杂的过程。如《诗经》时代,一首枕长的诗歌,往往叙述的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此时的诗文,主要是“四字”,例如: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而乐府诗,大多数是“五言”,多出一个字,让叙事能力大大提升。如: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
到了唐朝,先是继承了乐府的五言,随后演变出更为复杂的七言绝句。这个过程,是字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的。
唐朝之后是宋朝,宋词又重新找回了乐府诗的灵魂,不拘泥于五言或者七言。用文字来配曲调,所以形成了“宋词”的标志性长短句。
再往后元朝,不满足于“长短句”的格式化叙事,加入了布景,表演,唱念做打等等元素,形成了杂曲。明清时,文人骚客在杂曲的故事性基础上,发展出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朝着字数更多,叙事能力更强,更加复杂的方向走的。
现在是初唐,诗文式,七言绝句多是“高阶诗人”炫技的手段。李牧能背诵唐诗三百首,但无论是无言还是七言,在上元节这个场合,都不太适合。这就像大年三十的春晚,突然主持人报幕,下面一个节目是诗朗诵,不是不行,而是会很尬。
在这种庆典的场合,最合适的,还是歌舞。
舞,很简单,丽春院都是教坊司出身,歌舞是她们的老本行,拿来就用,随便排练一下就行。歌,也是如此,虽然乐府诗完整留存的不多,但教坊司出身还是多少会一些的。
但这些,其他青楼多少也都会。大家都一样的,显然不能出彩。
所以李牧准备的杀手锏,就是让历史的进程再跨一步。
大家都玩乐府的时候,我给你来个宋词。这不就新颖了么?
李牧会背的宋词没有唐诗多,但也有几十首。其中有一首,多少还与上元节搭一点边儿。正月十五月儿圆,这首宋词,刚好也是说月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