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地在理,是诗岚浅虑了。”珠玑安之若素地说道,仿佛并不担心我所说的情况发生,这句话倒像是安慰我的。
我见状,便笑道:“其实也就是多思一步,倒未见得就会真的发生,只是有备无患而已。若是真成了现实,先前所部署的稍作变动。首先,找几个杞王失德的例子,让杨钦义和刘行深在陛下耳边念叨念叨。还有,让他们二人怂恿刘贤妃,在陛下面前对兖王的未来表露出忧凄之情。再就是,在朝堂论及此事之时,若饶阳公主和鱼弘志达成共识,那么定会吩咐下去。此时让他们手下的人跳出来反对,恐引来怀疑,所以让明面上站在李德裕一边的人,出来提起异议即可。至于在朝堂上激怒鱼弘志,就没必要安排了,那时鱼弘志无论如何都会鼎力撑持杞王的。最后,将刘玄靖为杞王谋划的事情,告诉赵归真,还依计行事。至于其它的,目前我还未多想,不知三位可有稔谋,说来参议一下。”
“尚兄,若这些还无法阻止杞王,我想着,或可将朝堂上能动的,都动起来,直接与之对立。此计,不知尚兄是否首肯?”萧秀不知可否地征询我意见,问道。
我一下有些懵,没料到萧秀会做出如此极端的谋划,可定神一想,又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对此,我却不敢苟同,于是否决道:“此事我不同意!这样一来,那些曾明面上在饶阳公主和鱼弘志手底下,却为我们效命的人,那时岂不是会被放在火上炙烤?就算我等能护得他们周全,他们的父母妻儿呢?饶阳公主和鱼弘志,皆不是仁义之人,什么卑劣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我是绝不会,拿这些忠义之人的性命,来做赌注的。再者说,若真这样,我们便算是直接在明处与其对立了,以一敌三,胜负难料。我也不会,去选择这条风险倍增的路。所以此事,就止于此,萧兄莫要再提了。”
“好吧,既然尚兄顾虑难消,那就只好跳过这一步了。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只好潜人,先暗中了结了杞王,做成自戕之状。然后,再图其他。”萧秀露出无语之态,不过又跟我说了一个更狠毒的计策。
我听罢,心中为之一颤。不过仔细一想,这也是无奈之举,算代价最小的计谋了。只是此事违背了道义,那些我心中从来都没有真正放下的君子之道。遂试探着问道:“如此,是否过于残忍。毕竟杞王不过孩童而已,也是无辜之人,岂可妄杀?”
“若尚兄不忍,那就喂他一些‘五石散’吧。初食之后,易露癫狂之态。只要在册立大典之前,给他喂一些,就定会让他在大典之上失态。到时,这太子,自然是立不成了。”萧秀依旧轻松地说道,仿佛在他看来,这件事,也就如话语之间这般随意而已。
只是我颇为不解,遂问道:“五石散?不是说其方被孙思邈销毁了么?”
“其实五石散的方子一直都留着,不过只传给自家人,作为药用。所以能配出五石散的,唯孙叔一人而已。但是这些都不会对外人道,就是为了防止被别有用心之人拿去戕害白徒,使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萧秀对我解释道。
我知道这已经是对杞王伤害最小的办法了,可终究心中不忍,于是推拒道:“五石散说到底,亦非善物。你我皆知此乃不义之举,又岂能下得去手?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望萧兄另做它谋。”
“尚兄,我明白你不忍如此,可若是鱼弘志以神策军为盾,力拥杞王,甚至不惜再来一次‘甘露之变’。到那时,除了这样做,其它应对之策,我闭目一思,满眼皆是血腥。还望尚兄,莫居小仁而失大义。世间之事,并非皆可两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之时,当舍鱼而取熊掌。取大义而失小仁,非为不仁,实乃大仁。更何况,五石散虽有些效用,但就用一次,杞王不会有太大伤损。只要不连续使用,便不会上瘾,停用以后,多则一月,少则十日,杞王即可恢复如初。”萧秀终于急了,皱眉对我劝说道。
我见他如此坚持,其实心中知道他话中之意,只是不忍应答。听着萧秀的话,我独自盯着火盆中的木炭,忽明忽暗的光让我陷入沉思。就在我心中偏向萧秀,准备答应他时,邓属突然说道:“先生、二公子,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但说无妨!”我好奇地抬眼看向邓属,回道。萧秀也皱着眉看向他,而此时马新莹领着仆人将热茶端上了,珠玑站起身给马新莹腾地方。
邓属瞟了一眼萧秀,又看着我,待仆人离开以后,对我说道:“先生,若是真到了危急时刻,不知可否将目标从杞王转向鱼弘志。将‘五石散’用于鱼弘志身上,或者干脆直接刺杀了他。”
“说得什么胡话!”萧秀听罢,急忙喝止道。
邓属看了看萧秀,又看了我一眼,低下头,辩解道:“我是想,鱼弘志算个作恶多端的人,若是对他动手,先生便无需心存两难。”
“若真依邓领卫所言,待鱼弘志出事以后,不光李德裕和饶阳公主会蠢蠢欲动,就连神策军内部都可能发生异常。届时,恐会天下大乱。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走这一步的好。”珠玑一边给我们几人斟茶,一边对邓属说道。马新莹在一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