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胡平青应道,接着让王锦将胡八扭送到我们跟前。
胡八被绑着,嘴里塞着东西,说不了话。当胡八看到邓属的时候,认了出来,想挣脱,拼命冲他们四人使眼色,只是胡八呜呜叫着,却说不了话。邓属将胡八提溜起来,扔进车内。
“诸位就此别过,今后见如不见,两相珍重!”我对胡平青道别,之后与萧秀一起向马车走去。
我听到身后王锦提醒胡平青说:“大哥,胡八如此挣扎,怎么好像认识他们?”
“不可言,不可问!”胡平青回道,之后就没听到其它声音了,只有风吹过竹林的飕飕声。
上车时,在马车旁边有一棵歪脖子松树,我看了一眼,咧嘴一笑。
由于胡八在车上,回去时,几人都没有多言语,只有被捆着的胡八呜哇乱叫。在十里铺的一家米行,邓属将胡八提溜下车,我与萧秀则坐在车上继续赶路。马车疾驰着,车轴转动的声音,让我想起了萧秀塞给胡平青的金子,便问道:“方才萧兄将金子塞给他,是想帮帮他吧?”
“呵呵···平时也没有机会,即便给了,他也不会收的。胡平青虽在金吾卫当值,吃穿不愁,可年俸有限。他又不肯钻营,所以日子较为清贫。当值十余年,在长安连一间茅屋都置办不起,而立之年已过,却尚未娶妻,实在不该是忠臣良将应有的境遇。十金虽不多,但足够他置办两间茅屋,娶妻生子了。”萧秀答道。
我也叹道:“是啊,忠臣良将清贫至此,乃是为君之失。贪官污吏住着高宅大院,必然让忠良心生不平。有些人能守住本心,而更多人则是会选择与贪腐为伍。久而久之,作为臣子本分的清廉变得可贵,而贪腐愈演愈烈。”
“最为可恨的是,那些住在高宅大院中的人,是不会去体察民众之苦的。人们终其一生,辛苦劳碌却最终换不来一席之地安息,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高宅大院中的人,收着奸商送上的钱财,还嘲笑辛苦人没有本事,没有为国为家掏空钱袋,耗尽余力。殊不知,生老病死皆需用钱,为一间屋子而穷尽所有,最后得到了房屋,却失去了人生。他们这些贪官污吏不去想其中危害,皇帝却不该无动于衷。耗民久,国必危,这个被历史无数次验证的道理,君王怎能视而不见呢?”萧秀接过我的话,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思绪随着萧秀的话,飞了很远,跟着萧秀说道:“长安的房价,大概是安史之乱以前涨起来的。那个时候,众人皆认为太平盛世,将来会越来越好,所以房价一涨再涨,却不知这样让民间的贫富愈发不均。再加上对胡夷的纵容,使胡人和蛮夷的地位,甚至高于汉人,最后的结局就是内外逆施。贫富不均,内外逆施,必会引起众怒,让君王失去民心,也会让富人和胡夷肆无忌惮。长安房价涨起来后,没过多久,安史之乱爆发,大唐被安禄山这个胡人差点灭国。安史之乱被平定以后,历代皇帝只是对胡人不再信任,却没有去阻止贫富差距的继续扩大,从而使民心浮动,祸事连连,以至大唐越来越弱。‘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这句话不知陛下是否会深思其中道理,若思过,就该及时纠正,而不是等到民众反了,才开始恐慌。按照当下这般损耗民力民心,我敢断言,不出百年,祸乱必至,到时我大唐怕是再也救不回来了。这也是为何我想辅助光王上位的原因,他流落民间,亲眼目睹民众辛苦,上位以后或能为天下万民多想想吧。”
“但愿如此!”萧秀应道,接着又有些担忧地对我说道:“尚兄,虽说‘君子可欺以其方’,然而今日我们如此对胡平青,他若知晓实情后,将来怕是不会与我等同行了。”
“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也辍行’么?只要将来我们做的事情没有偏离正道,他自然会与我们同行的。再说,今日所为,于事于理,我们都没做错,也是不得不为。就算日后,胡平青真的要与我们背道而驰,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还有更好的方式,让他放弃胡八吗?”我对萧秀回道。
萧秀深吸一口气,接着长吁摇头,不再说话。我看着他,心中叹道:
长安月夜客匆匆,月下孤云与客同。
不怕云洁生暗影,来听玉管去留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