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息推拒道:“望舒年纪还小,他还没收心,还想着交游广阔,游列天下。辜负陛下美意了!”
萧宝焱理解地笑道:“人不风雅枉少年。望舒不愧是齐国第一文人雅士。望舒也就罢了。玉琛嘛,朕知道因为玉奴,他虽几年来月月上书弹劾你,你却没有视他为政敌。朕将他贬官荆州,你心中只怕还在庇护他,怨恼朕。”
“怎么会?”浚息微醺笑道:“玉琛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是该吃些苦头。倒是我,这些年将他保护的太过,致使他毫无心机城府。”
萧宝焱哈哈大笑,“御史府和官场的勾心斗角,你唯恐他受一点委屈的暗中护佑他,他却一直当你是奸险仇人。倒真是毫无心机城府!”萧宝焱别有意味地觑着浚息,“不过玉琛想必是为你感化,有一年多了,他没有上过弹劾你的折子。”
“是吗?”浚息转动着酒杯。
萧宝焱与浚息眼中各含意味地对视过,萧宝焱记起一事,“说起折子,朕给你看一样东西!”萧宝焱在他的寝殿里翻找出一本折子,“你回京两日都没有回府,皇妹有些急了,又不敢去虞家找你。所以给朕上了道折子。折子虽是上给朕的,但实际却是写给你的。”
是一篇诉衷肠表情丝的陈情赋。
“好文采!”浚息看后赞道:“只可惜长公主身为女子,如若不然,考个状元都是绰绰有余!”
“皇妹也是因为对浚息你情深意切,有感而发。”
浚息看过长公主写给自己的陈情赋后,将折子推还给萧宝焱,并无意接收,萧宝焱只好收回,他看了看寝殿中的沙漏,“今晚已经很晚了。你不用离宫了。就宿在朕的寝宫里吧。”
浚息看着萧宝焱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陛下是君王。”
“反正你也已经睡过了!”萧宝焱唇角上扬出别有意味的笑意,“从前朕身为皇子时,你与朕一起受教于太傅,在朕的寝宫住了好几年。”
“陈大海!”萧宝焱唤道。
“奴才在!”
萧宝焱吩咐道:“你带浚息过去暖月阁吧。”
浚息起身,与萧宝焱作别道:“陛下早些歇息。”
“去吧。”
……
龙乾宫,萧宝焱的寝宫里,萧宝焱望着办完差回来的陈大海,“将浚息带去暖月阁了?”
“是的,陛下。”
萧宝焱道:“浚息是朕的妹夫,更是有功社稷的南安侯,与朕更是情谊匪浅,夜里可要让底下的宫女太监好生伺候着!不能有一点马虎!”武学上,有一种功夫叫做“隔空听音”呢!他不是说给陈大海听,他是在说给浚息听。
“是。”陈大海也是明白主子的心思。
……
青崴今日带着郭祥出了宫,南宫赟却是跟浚息一道留在宫里。
暖月阁的寝殿里,浚息和南宫赟下着棋。
浚息沉心棋局,南宫赟落子之时却是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怎么了?”浚息问道。
“我们那位皇上啊!”南宫赟摇首笑道。
浚息回味过来,亦觉好笑。
……
翌日,萧宝焱与浚息一起用过早膳,萧宝焱道:“昨日浚息与朕述职过,又畅聊到深夜。今日朕便不留浚息了。朕再将浚息强留宫中,皇妹怕是要怨恨朕了!”
如何听不出萧宝焱要他回侯府与长公主夫妻和睦的弦外之音?浚息笑道:“今日臣原也打算回侯府。”
“如此甚好。”萧宝焱道。
……
出宫的路上,南宫赟问浚息,“侯爷真要回侯府?”
“那是我的侯府。我为什么不回去!虽然家里住着我名义上的妻子,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难道我要因为回避她,连家都不回吗?——刚回家的那两日,确实是因为想到家中的长公主,觉得回家甚是烦扰。可总不能一直避家不回。今天才腊月二十七,我们计划在京中过完元宵,正月十六才启程回荆州。还要在京中待将近二十天呢!”
南宫赟道:“说的是。”
……
浚息回去了他在京城的侯府,也没有刻意回避长公主,只是当长公主不存在,在阔别八年的家中,信步闲庭,回去他住的凝晖堂。
浚息是在行往凝晖堂的半路上,长公主闻讯赶来的。
看到长公主,浚息不由想到昨晚看过的她对他表白情意的那篇《陈情赋》,浚息有些想笑地觑着长公主。
八年不见心上人,八年不见夫君,乍见之下,长公主却是泪眼婆娑。
“侯爷……”长公主哽咽唤道。其实,浚息以前是萧宝焱的伴读的时候,作为金枝玉叶的公主,作为萧宝焱的胞妹,那些年,她每每亲近地唤着心上人的名字——浚息。嫁给浚息之后,她平常与身边的宫人谈及浚息,也是称呼他的名字。但是此刻当着浚息的面……他们现在毕竟已是夫妻,却八年未见,感情生疏,长公主只觉得再唤浚息的名字有些亲近唐突,萌生怯意。不由称唤他侯爷。
成亲八载,长公主乍见夫君,激动不能自己。浚息觑着长公主,幽深黑眸带着零星戏谑恶意的笑意,见面打招呼道:
“长公主。”
一直以来,浚息在她是公主的时候,称呼她公主,在她是长公主的时候,称呼她,长公主。在她飞扬恣意的少女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