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乖顺又可怜的沈信桢,是他不曾见过的。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领口的流苏乱糟糟的贴在她的锁骨上,一截白玉似的小腿沾着泥土,一只鞋子也不知道丢去了哪里,此刻低垂着头伏在地面,瘦削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慢慢抬头看他,眼神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无法逃走只能用湿漉漉的眼神企图求得对方的一点怜悯。
沈信桢的双手紧紧抓着草地,鼓起勇气与他直视。
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黑色长裤,裤线笔直挺括,大衣线条凌厉,自下而上竟看不到一丝褶皱。
光线太暗,依稀能看到他形状美好的下颌和薄唇,唇形线条平直没有一丝弧度,看上去只让人想到一个词——“冷血”。
沈信桢看不清他的眼神,因为脚上的疼痛而积蓄起委屈和眼泪,就这样仰头无助的看着他。
温则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女人,神色淡漠至极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在那里!我找到她了!”寂静中,女佣的一声尖锐呼喊,打破了沈信桢最后的心理防线。
沈信桢被这声音吓得一颤,用尽力气要挣扎站起来,然而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脱力摔下去,而旁边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
温则的目光游走在沈信桢的脊背上。
她用力时后背凸起的蝴蝶骨宛如单薄的蝉翼,脆弱的不堪一击,仿佛只要他伸出手稍稍用力就能将这双翼折断。
管家和佣人们越来越近,沈信桢惊慌失措,揪住男人的衣角,企图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寻求保护。
“先生!你没事吧?”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仔细打量了男人全身上下看到他没有异样才松了口气,再去看跪坐在地上的沈信桢还握着先生的衣角,急忙把沈信桢的手扒开,好像她是什么可怕的病毒一样忌讳。
后面的佣人拿着手电筒团团围住这里,沈信桢的眼睛被强光刺痛,猛地闭上眼,再睁开眼时正和男人冷漠的视线相撞。
这一眼,交汇出多少往事恩怨。
该怎么形容这个男人呢?
不单单是好看,而是冷艳。瓷白的脸,浅褐色的瞳仁,自山根拔起的鼻梁还有仿佛晕染了蔷薇花汁的嘴唇。
他像是于黑夜中踟蹰独行的鬼魅,危险而诱惑。
管家偷看一眼蹙眉的温则,对旁边的佣人使了个眼色,那佣人就要去把沈信桢搀扶起来。
温则抬了抬手示意,佣人停住脚步。
他慢慢蹲下,与沈信桢对视。
沈信桢凌乱的长发被汗水打湿蜿蜒黏在脖颈,风吹过,一阵湿冷的寒意。
他微侧着头看她,与其说是疑惑沈信桢的恐惧不如说是在欣赏她此刻的狼狈。
沈信桢苍白的嘴唇止不住的轻颤,泪水无知觉的流,直到男人向她伸出手,她下意识的躲闪,男人的手顿了顿,落在沈信桢的脸颊,微凉的指尖为她擦去眼泪。
“别哭了。”他说。
男人的声线低沉轻缓,混在风中听不真切。
她终于期期艾艾的问出口:“你、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
“你认识我吗?”
“……”
“你是坏人吗?”
“……”
长久的沉寂。
他似乎不想回答沈信桢的任何问题,弯腰将脏兮兮的她打横抱起。
王管家捡起地上的手杖,担忧的说:“先生,您的脚……”
她身上的泥土沾到他干净整洁的衣服,他毫不在意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出花园。
沈信桢趴在他肩头,揪住他的衣襟,像是紧握最后一丝希望,哽咽而恳切的问——
“你会伤害我吗?”
——“不会。”
只有这一句,他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回答。
她对这陌生的一切都太过恐惧,即使是他的一句承诺,于沈信桢而言也是温暖。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大口呼吸,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如同溺水之人被拉拽浮出水面,终于得救。
她扑进他的怀里,不顾一切的紧紧抱住他,嚎啕大哭。
被她抱住的男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漫不经心的垂下眼睫,轻嗅她颈间熟悉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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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信桢被温则一路抱进浴室吩咐红嫂帮她洗澡,可怀里的人死死抓着温则的衬衫不肯松手,只伏在他胸口埋头小声抽泣,问她话,像是没听到的不回答,佣人们只好上前帮忙拉开她,原本安静的沈信桢却哭的更凶了。
红嫂定定看了沈信桢一会儿,对温则说:“先生,沈小姐好像睡着了。”
应该说是昏睡。
惊恐和逃跑之后陷入一场沉沉的梦魇之中。
温则轻轻叹口气,低头,动作亲昵的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红嫂和佣人们识趣的去外面等候。
温则单手抱着怀里的人,另一只手给浴缸放水,热水缓缓将白色浴缸充盈起来,温则俯身将沈信桢放进去。
她的身体仍旧被温则托抱着,只有小半张脸浮在水面。
沈信桢的身体在水里轻轻荡漾,柔柔水波将她的裙摆一点一点往上推,慢慢露出略显苍白的双腿和平坦的小.腹。
热气氤氲,将视线模糊。
温则目光深沉,热气在他眼睫化成薄薄的水珠,透出几分潮湿几分冷淡。
温则一根一根地掰开沈信桢的手,任由她梦魇般的哭泣也不为所动,最终沈信桢两手落空,完全无力的身体沉入浴缸的一刻来不及淹没头顶又因为过于单薄浮出水面。一只手将她的脖颈捞起,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