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春。

天边升起了一缕幽亮的霞光,层层相叠,幻如金缕衣裳上的纱,与云缱绻着飘忽在空中,遨游百态。

醉梦园里的伙计在一台大戏完了之后,便着手清扫着戏楼,规整着场内的椅櫈,准备着下一场将要出演的戏。

荣悠悠知道下一场戏该是飞烟的了,蹑手蹑脚窜进了后台里,看到正在描眉的飞烟,走上前去就是一下猛拍,吓得飞烟手里的眉笔都掉落在地。

飞烟的脸上抹上了厚厚的粉妆,如脂如玉,但依然遮盖不了她出色的五官,娥眉着墨轻扫,杏眼藏星,小巧的鼻梁,若桃花染色的唇,她这小家碧玉的容颜,却是演的了花旦,驾驭得住青衣,她目光疏离地落在了荣悠悠身上。

荣悠悠躲避着她的目光,识相地捡起了方才飞烟画眉时用的笔,恭敬地双手呈上,讨好地笑道:“飞烟姐,你可真漂亮。”

飞烟睨了一眼她,翘起尾指拿过了笔,没好气地说道:“又是你,怎么又没去上学?”

荣悠悠傻笑着倚在一旁的桌子上,手臂怀抱在胸前,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古人都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诗书,什么古经,学来有什么用啊。”

飞烟葱白的手指抬起了眉笔,精心地在眉头上描画着,添上一笔一划的墨,柔声说道:“怕是你学不懂吧。”

荣悠悠像是被说中了一般,不自然地抽动下嘴角,笑嘻嘻道:“哪里会,我可聪明着哩。”

荣悠悠说完凑到了飞烟跟前,半蹲下身扯着飞烟的袖角,笑眼成了一弯月牙,语气软了下来:“飞烟姐,我求求你,你收我为徒吧,我真的想学唱戏。”

飞烟半晌没有出声,慢慢放下了眉笔,甩了甩水袖,径直地站起身来,背对着她漠然说道:“荣大小姐,无论你来多少次,我都不会教你唱戏的,这行,不适合你。”

荣悠悠望着飞烟的背影越走越远,倒也没有追上去,她也记不得这是飞烟第多少次拒绝教她唱戏了,只是她在心里盘算着,这或许是场持久战,只要她肯坚持,飞烟有朝一日一定会教她唱戏的。

“你果然又在这里。”低沉的声音蓦地从荣悠悠的身后传来,吓得她一个激灵转过身去。

荣霂生站在她的身后,高大笔挺的身姿挡去了本该映在她脸上的光,剑眉入鬓,茶褐色的眼眸里星斗变幻莫测,眸光明暗难辨,高挺光洁的鼻梁,他的面容比唱小生戏的还要白净几分,眉宇间的气魄犹如天神。

“哥,你怎么来这里了?”荣悠悠扬眉一笑,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大步,刚想着要跑就被荣霂生拽住了手。

“啊,疼。”荣悠悠叫唤着,脸上皱成了一团,使劲拍打着荣霂生抓着她的手。

“跟我回去。”荣霂生敛下眼神,用力一拉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荣悠悠脸上一热,不死心地还想挣开他,怎奈力气上的悬殊,她是被他拖出醉梦园的。

荣家老爷荣正铮正襟危坐在高堂上,眼里氤氲着不可遏制的怒火,对着跪在地上的荣悠悠就是一顿叱喝:“这家里啊,我看就你二哥治得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去上学,老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瞎晃,你这是要丢光荣家的脸啊,老六,给我请家法来!”

站在他身边的老六应了一声,急忙朝着后屋走了去。

“就是啊,悠悠,不是芳姨说你,这世道学什么不好,非要去学当戏子,那哪还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啊,这不是让别人都笑咱们荣家吗?要是荣家的列祖列宗泉下有知的话,该怎么想啊?”坐在荣正铮身边的姨太太芳姨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着,虽说论辈分荣家的孩子得叫上她一声姨,可她的实际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梳着妇人家的发髻,面容倒多了几分清丽。

荣悠悠一向看不惯芳姨矫揉造作的姿态,顿时怒目铮铮地看向了芳姨,“你凭什么拿我荣家的列祖列宗出来压我啊,我荣家的列祖列宗关你什么事儿啊!你算什么身份,你不过是我爹的一个小老婆!”

荣正铮听着她这话,越听越气,眼里的火焰像是要喷涌出来,看见老六从后屋拿出了鞭子,没等老六反应,抽起鞭子就向着荣悠悠挥了过去。

荣悠悠没想过荣正铮真要打她,更没想过他会打得这么狠,她着着实实地接住了他这一鞭子,背上活生生被划开了一道浸出鲜血的血痕。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惊,谁都没想到荣正铮真会挥鞭子打荣悠悠,还是原本站在一旁准备笑着看戏的荣四少爷荣怀树最先反应过来,脸色大变地扑到了荣悠悠身上去,老六和两个仆人也急忙拦住了还要下手的荣正铮。

“爹,姐细皮嫩肉的可不经打啊。”荣怀树护住了荣悠悠,焦急地劝说着荣正铮,心疼地低下头看着咬紧嘴唇的荣悠悠,豆大的汗珠在她的额角聚集,这么痛的一鞭子,她愣是咬住了牙没出声。

荣正铮自己也被这一鞭的力量懵了一下,一时也拉不下脸来,作势道:“让开!你们都让开!我今天要好好教训她!让她以后还敢去那些下九流的地方,丢我荣家的脸!”

“我哪里是丢荣家的脸了,我就爱唱戏,我就想唱戏,要是你嫌我碍眼了,那我……”荣悠悠后面的话被荣怀树捂死在了嘴里,她转过脸愤愤地看着他。

“姐,少说两句,气头上的话可乱说不得啊。”荣怀树为难地劝阻道,慢腾腾放下了手。

荣悠悠一时想不过,手肘用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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