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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悠悠来到醉梦园的时候,飞烟正好在戏台上唱着《贵妃醉酒》,这也是荣悠悠第一次见到飞烟时,她唱的戏。

这一幕戏段是贵妃摆驾百花亭,台上的飞烟头上带着繁重的发饰,一身明黄色的戏袍,上面绣着暗色的华纹,她的身姿轻摇,不胜娇羞地一瞥,凉风藏情在她的长眉水眼中惊鸿一掠。

唱腔明媚里夹着英气,柔情里不缺傲气,荣悠悠也是在第一次听飞烟唱戏的时候,才明白古人所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并无夸张之意。

如真如幻,盛唐里的杨贵妃应当如此吧?

荣悠悠在台下入了迷,听得曲罢,才后知后觉地朝着后台走去。

飞烟坐在梳妆台前,玉指盘弄着发间的朱钗玉饰,涂了厚厚□□的脸上,秀丽的五官愈显灵气,她正眼神迷离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飞烟姐。”荣悠悠喊了一声,走上前去,上手帮着飞烟卸弄发上的东西。

飞烟回过神来瞧了一眼她,弯唇一笑。

荣悠悠想起那日的事,疑惑出声:“那天你怎么突然不见了?”

“一些私事罢了,”飞烟有意无意地回避着,敛下眼神,“听三月说你家里出了些事?”

“嗯……”荣悠悠想简短地说与飞烟听,可又觉得三言两语怎能言清。

飞烟放好了头发,再梳弄了两下,捋过几缕黑直的顺发过肩,嗓音平静地开口道:“明日你别来戏楼了,我不唱戏了。”

荣悠悠听着这话抬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惊慌道:“不唱戏了?为什么?”

飞烟别过脸去,无声地动了动唇,表情由平静转为了一种荣悠悠看不懂的释然,说道:“没有为什么,我不唱了。”

“那飞烟姐,你说好了教我唱戏呢?”荣悠悠皱紧了一张脸追问道。

“这戏楼里比我唱得好的人大有人在。”飞烟轻刷了下眼帘,平和的光泽在她的眼里滑动。

“可他们都唱不好杨贵妃啊。”荣悠悠趴在了飞烟的膝盖上,语气里难掩不舍与挣扎,茶色的眼眸上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水雾,细弱的萤火在眸中缓缓流转。

飞烟手上一顿,眼里淌着柔色的流光,稍纵即逝,她僵硬地低头与她对视着,用略带凉意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细声说道:“悠悠,你要明白,这个世上,有许多种离别,你得习惯。”

离别?

“飞烟姐,你别走,我就要你教我唱戏。”荣悠悠抱紧了飞烟的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她的腰间。

飞烟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玉石般的五指停在半空中,她一时不知道是要安慰悠悠,还是安慰自己。

“飞烟,准备好了吗?”

慢条斯理的男声传来,荣悠悠抬头看向了门口,是一个梳着斜中分油头的中年男子,手里提着棕色的手提箱,西装革履,脸上挂着腻味的笑,正好整以暇地看着飞烟。

荣悠悠不认识他,可却在潜意识里莫名厌恶这个男人。

而飞烟则是一看见他,尽显媚态地笑了起来,再没有方才半分感伤的气息。

荣悠悠看着截然不同的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飞烟了,随即站起了身来陌生地盯着飞烟,说道:“因为你要跟他走,所以才不唱戏了吗?”

飞烟回避着她的目光,越过她的身边,站到了那个男人的身旁,攀上了那个男人的肩,语气坚定地说道:“嗯,是,我要跟他走了,他是奇先生。”

飞烟再朝着男人介绍道:“这是荣小姐。”

“荣小姐?”奇先生挑了挑眉,伸出手来,“幸会幸会。”

荣悠悠鄙夷地看着这手,没有要握的意思,说道:“幸会,奇先生,我想起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说话间顿了顿,“既然是飞烟姐自己选的,那我惟有祝飞烟姐长路顺风。”

说完,利落地推开门走出去。

漫步在荷塘时,荣悠悠在心里伤感地想到,没有了飞烟,她便再也学不会那倾国倾城的杨贵妃了。

荣悠悠驻足在一处柳下,思绪惆怅地绕起了柳枝来,在环顾四周时发现隔着不远处还站着同样惆怅的三月。

“三月,你怎么在这里啊?”

三月看见荣悠悠,眼里涌动起了迷迷茫茫的水珠,呜咽道:“悠悠,飞烟姐要走了。”

“嗯,我知道。”荣悠悠应道,不动声色。

“我来这里好几年了,我知道的,大多数的戏人,都只是看中了戏楼这个梯子,真正想要的是有朝一日能跟着有钱有势的人离开这里,”三月诉说着流下两滴泪来,“可我以为飞烟姐不一样的。”

荣悠悠拉过三月的手,安慰地拍了拍。

“悠悠,我担心飞烟姐。”三月似有顾虑地说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飞烟姐在我心里就是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既然她选择了离开,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是这么对三月说的,也是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的。

“可是……”三月语气里遮遮掩掩着,好半天咬了下嘴唇说道,“要带飞烟姐走的那个男人,今天我去整理他房间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他的箱包里,有一面日本国旗。”

日本国旗!

荣悠悠骇然道:“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那面旗子化成灰我都认得!”三月捣蒜似地点着头。

荣悠悠开始回想起在化妆间时,那个男人说话的样子。

分明是……国人的口音啊……

“悠悠,飞烟姐的一家人可都是死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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