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衙,顾攀问了他们两句怎么没回来吃饭,便转入正题:“炼子,算起来我们也在这住小半个月了,该家去了。”

顾炼刚刚接过翩翩给他倒的一杯温茶,听见这话顿觉手中像握着一块冰疙瘩,半个月如在梦中,今日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打醒,他的脸色霎时变得十分苍白。

缓缓喝下一口茶,他笑着,有些机械道:“好,不过现在都巳时了,天也不好,明天一早再走吧。”

顾攀看出来侄子的不舍,觉得他一个人在外面容易想家,也就笑着答应:“不急这一天,明天走也行,你啊也别想家,你爹娘还说过了夏就来这里和你一起住呢。”

顾炼强笑着点头,他真正不舍的盼望的都只有一个人,可他不敢说,甚至是越来越不敢表现出来。

顾炼一天没心情办公事,只要一想到明天翩翩就要回去,他甚至都觉得往后的日子都将会如今天这么阴沉。

每一刻钟他都想看着她,此时想起春试之时,顾炼心中异常后悔,当时若再努力一点,就能每日都见到翩翩…

顾明月感觉到大哥的心情低落,便也不再出门闲逛,而是给他收拾屋子准备吃食,还特地把张妈叫过去,将大哥喜欢吃的几道菜一一教给她。

中午的时候,有一对兄弟因为分家产的事敲响了县衙外的大鼓,顾炼不得不离开,然而心情很差之下,就将这对父母还在便因为争家产而闹到公堂上的兄弟一人打了十大板,然后撵他们回去听候父母安排。

大庸倒是鼓励兄弟多的人家早日分家别户,可家中老人不同意的,也需另当别论。

回到后衙,顾攀好奇是什么官司便问起来,听到侄子的处理,不由笑道:“就该一人打几板子,父母在,那家产怎么分就得听父母的,若人人都像这兄弟,不服爹娘安排就吵到公堂,还成什么样子!县衙岂不都成了过来告状的人?”

顾炼听他爹娘说过,当初二叔之所以去夏府当侍卫就是家里大旱吃不上饭,大伯三叔都是比较受大奶奶疼爱的,哪一个都舍不得推出去,便话里话外暗示二叔外出谋生,一家人是靠着二叔的月银度过那个灾年的。后来二叔出来成家,大奶奶便做主给三兄弟分了家,二叔就得到几间茅草房的屋子。然而无论当初被推出去,还是后来分家,二叔都没有一丝的不满,还靠着外出走镖一点点翻盖了那几年茅草饭。

更把翩翩养得这么好,顾炼看了顾明月一眼,笑着点头:“二叔说得极是。”

晚上,顾炼没怎么睡,透过窗外盯着外面的天空,希望刮来些乌云,好在明天下一场大雨。

然而一整晚,外面都明星荧荧,天色泛白时,他吐口气站起身,换上一身新衣,走出书房。

顾炼到时,顾攀正带着欧阳端套马车,他便笑道:“二叔,我送送你们吧。”

“不用”,顾攀说道,“你衙门里的事不少,再说那山上现在干干净净的,也没啥危险。”

“有事我下午回来处理便好”,顾炼也上前帮着套马车,“怎么着也得把你们送出许县的地界。”

顾炼坚持要送,顾攀最后也只得答应。

来时东西很多,回时就只有一板碧玉豆腐和几只烤鸭,马车很是轻巧,顾攀便只套了一匹马,另一匹打算让欧阳端骑着回去。

“爹,我做点饭,咱们吃过再走吧”,顾明月拿着手提包出来。

“好好”,顾炼绷紧的心神略松,“翩翩,二叔,吃过早饭再走比较好,不然路上只能啃干粮。”

顾明月却不是怕啃干粮,她其实也很不舍,只要一想他们三个走了,县衙里就剩炼大哥一人,心里就酸酸的。

虽然还有丰收他们三个,但他们和家人却是不一样的。

早饭过后,已是日上三竿,顾炼觉得时光简直一晃而过,他想说今天也不早了还是明天再走吧,可看二叔放下碗就去赶马车,他便把话默默咽下。

不论早晚,这一天都是要经历的,又何必拖拖拉拉?

这么告诫着,顾炼的脸色好看许多,他让丰收去通知几个衙役牵马准备,便带着顾明月出门,一路上不管琐细地交代许多。

“炼大哥,你怎么比我娘还啰嗦”,顾明月听他说了一段,忍不住打断,“反正许县离家里不算远,有机会我们再来看你。”

顾炼一下子搂住她往怀里抱了抱,却摇头道:“还是别来回跑了,尽让我担心,等我想你…们了,我回家去。”

顾攀听见,问道:“你能随意离开许县?这不是要算擅离职守!”

“短日内没关系的”,顾炼笑道,扶着顾明月道:“上车吧,回家以后不要再出远门了,大哥想想就担心。”

“嗯”,顾明月乖巧答应,转身却忍不住吐了吐舌头,遭遇到欧阳端警告的一眼,她忙低头钻进车里。

一路不停,顾炼直送过了朝霞山五六里外。

“炼子,你回吧”,顾攀长吁一声停下马车,对一旁的顾炼道:“这路叔都走熟的,你不用担心。”

“炼大哥,回去吧”,顾明月掀开车帘探出头来,笑道:“再送就晌午了。”

“嗯”,顾炼看看前路,打马到车边,摸摸翩翩的脑袋,再次道:“回到家乖乖刺绣,哪都不能去了!”

“遵命”,顾明月拱拳点头,“你也要好好当官啊。”

顾炼笑了,这才抬头对顾攀道:“二叔,这几个衙役,让他们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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