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斋里的一众人,忽然都被这惊悚的笑声僵住了身子,皆疑惑的面面相觑。
菊,花之隐逸者也,素有美誉,此女子为何大笑不止?
正坐在中央的顾亦清眸光微闪,行云流水的沏茶动作也停了下来,细细的听着这笑声中的内涵。
“二白,你笑什么?”大祥转过身来,见她笑的肚子疼,也跟着好笑的问她。
顾二白捂着嘴,敛了敛笑,闷声道,“没事没事,就忽然觉得你的品味还挺好的。”
此时,菊花斋里的官员不约而同的看向场主,此女言下之意,质疑场主的品味?
“啊?”大祥冷不丁被夸奖,有些羞涩的红了脸,伸手推开门,欲拉她进去。
二白不经意的忽略了他的手,伸着头朝牡丹苑里面望去。
包厢里,本来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氛围,随着她的到来戛然而止。
落座在正中间的李家大娘,见到她,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今日是他儿子的媒妁宴,她来做什么?
“娘。”大祥见她娘瞬间变化的脸色,很是怂的喊了一声。
李大娘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手里牵着身旁女子的柔荑,脸色有些僵硬的客套问她,“二白也来凑个热闹的?”
顾二白颔首,仔细望向圆桌旁的相亲女子时,登时怔住了,这……这不是那日她在油菜花地看见的‘野战女主人公’吗?
李大娘见她死盯着翠儿,当下意识到,她这回来不怀好意,早前就缠着自家大祥的魂,现在清誉尽毁,还来像癞皮狗似的捻着不放。
李大娘起身,轻轻拍了拍翠儿的手,示意她放松。
然而,翠儿自打看到顾二白那一刻,就放松不了了,像是想到那天的苟且之事被人败露了一般,脸蛋‘唰’的红了,支支吾吾的在李大娘耳旁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见李大娘脸色愈加黑了黑,语气开始不善的朝着顾二白,“二白姑娘在这是不是有点不妥啊?”
顾二白点头,甚觉不妥,前几日还和虎子在野战的主人公,今日又和大祥相亲,她还是回去想着怎么还三十斗米吧,这趟水太深、太浑了。
“二白,二白你不能走。”大祥见她退了一步,满眼哀求的拉住她。
李大娘见势,站起身来呵斥,“大祥,你眼里还有没有娘!”
大祥怵的缩回了手。
顾二白摇了摇头,刚顾步出了门,就听里面噼里啪啦的吵了起来。
“大祥,你是不是鬼迷心窍啊?那种女人你也要?哪里比得上翠儿半分?”
“可是,儿子就是喜欢她。”
“喜欢她什么啊?喜欢她会勾搭汉子,还是喜欢她家穷的老鼠四窜?”
“娘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我就难听了,她能有脸来,我怎么就没脸说!你看她们家那两个老不死的,你娶了她,还得带两个脱油瓶子,你巴不得早点给他庆家二老送终啊!”
“嘭!”这回,话音未落,牡丹苑包厢的们就被一脚猛力踹开了,动静响亮的让隔壁菊花斋听热闹的官员都吓了一跳。
“再说一遍。”顾二白脸色阴沉,进来的时候手中握着一根棒子,嗓音低的骇人。
李大娘没想到她还没走,虽说这些难听的话被她这个邻里听到了着实有些不妥,但碍于翠儿在这,面子不好消下去,便扬着刻薄的脸道,“我再说一遍,你这小辈又能把我怎么样?你家那两个老不死的就是……”
“哗啦!”语音又未消,满桌子酒菜佳肴,伴随棒子扫落,着落地的‘哗啦’声,一起淹没在包厢。
“啊!”李大娘躲闪不及,被泼了满脸的蛋汤,嗓子颤抖,尖叫心疼的看着满桌子的酒菜支离破碎。
翠儿见这架势,也吓得连连哆嗦在角落,拽着李大娘,“咱们快走吧。”
“场主,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隔壁,菊花斋里坐着的各位官员,听到此,便知发生了暴力事件,脸色严肃了起来。
顾亦清端起茶杯,不徐不疾的喝了一口,抬眸轻声,“无妨。”
众官员闻此言,才微微疑惑的归回原位。
要说场主最不喜这些市井小民平日里撒泼耍赖、蛮横无理,破坏嘉成庄园的秩序,更不寻衅滋事,小事闹大,现在放任不管,莫非……另有隐情?
“你……你个杀千刀的破鞋!”李大娘缓过神来,伸手指着她尖刻的怒骂。
顾二白冷笑,用手中的棒子拨开了瓷片碴子,轻蔑的碾碎,“破鞋骂谁呢?”
“破鞋骂你!”李大娘义正言辞的跳脚。
顾二白鼓掌,“破鞋的嘴果然臭气熏天!”
李大娘一听这话,当即反应过来被愚弄,只气的两腮冒火,面部扭曲。
大祥站在一旁,懵了般目瞪口呆,见顾二白气势凌人,而自己阿娘受了委屈,连连过来劝道,“二白你放尊重些,阿娘是长辈,你怎能毁她脸面。”
“脸是自己要的,不是人给的,自己都不要脸了,还求着别人施舍啊?”二白闪过他的碰触,言辞犀利,语道讽刺。
“你……”大祥被憋的愣住了。
二白真的变了,不单单是容貌更盛,气势胆量与措辞也完全和以前是两个路子。
“这女子可真厉害!”这边,菊花斋几个官员仔细听着,纷纷入神一致的得出了结论。
顾亦清放下手中手中茶杯,唇畔微微的轻动。
“顾二白,李大娘又没说错什么,今日是你扰局在先,无礼在后,现在怎能强词夺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