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敢?”魏初目龇尽裂,神色尽是扭曲,哪里还有平日里人人称颂的玉树兰芝模样。
他向来是为人追捧惯的,大抵极是心高气傲的,哪里容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
谢绾勾起极淡的笑容,颇有几分活色生香的殷丽光泽,心道,不过尔尔。
她一泓清目披挂着潋滟的幽光,声音极轻,似在低喃:“本宫为什么不敢?”
魏初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不流了,心像被老虎钳子钳住在纹拧。
他温润的脸庞分明是带着阴鸷,腾腾的怒气从心里流到手指尖,好似恨不得要把谢绾杀了。
谢绾掩嘴一笑,心里畅快极了。原不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就连伪装也不屑。只是这滋味,实在是妙极好极了。
魏初脸颊的肌肉抽搐了许久,拳头握得紧紧的,似在忍耐着他的滔天怒火。良久,他眼神闪过一丝晦涩的幽光,艰难地让自己平静起来。
他竭力维系自己的温润模样,一双温和的眸子溢满了缱绻,哑声道:“绾绾,我错了。对不起。”
轰隆一声。
谢绾的脑袋像是炸开了一般,嗡嗡作响,她的脸色变得极为意味不明,她动了动淡色唇瓣,似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半响,唇畔勾起自嘲的笑容,是为前世的谢绾。前世锦椿之事败露,谢绾愤然生气,置气于魏初挑人不当,等着他的解释与道歉,殊不知,魏初竟是一副被怀疑的伤心恼怒,而后,二人不欢而散。
今生,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句绾绾,我错了。可那又如何,谢绾已是不稀罕了。
谢绾潋滟目光流转,幽深似古井,漫不经心道:“哦?魏世子可知你错在哪里?”竟是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
魏初谦润的皮相再次险些维系不住,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再次重复道:“绾绾,锦椿之为,我确是不知,实在没想到她竟是如此胆大包天。”
片刻,他一双温柔的眸子真挚地望着谢绾,低声细语:“绾绾,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
谢绾胃里一阵剧烈地翻滚,在心里无声地嗤笑连连。
前生今世,魏世子最是“深情款款”,海誓山盟信手拈来。这一世,也不过如此,想用动听的情话,就此揭过,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难道魏世子以为他降尊纡贵地骗人,别人就应该沾沾自喜吗?未免太过可笑。
她望向了魏初,目光极其锋锐,一字一句慢慢道:“魏世子可是不知锦椿的事?”顿了顿,讥讽一笑:“依本宫看来,魏世子的心……”
“很野。”
魏初心下一凛,他的第一反应竟不是羞愧难当,而是暗生警惕,他目光倏地深沉地望着谢绾,似在探究着她。
谢绾面色如常,一泓清目迎着魏初的探究,不躲不避,平静无澜,而在心里却有些惊讶魏初的警觉性。很快便释怀,的确也是,魏世子前世能十年如一日地扮演着深情的模样,其忍耐与心思也是极其让人惊心的。
谢绾忽然心里腾起嗜血的恶趣味,可魏世子有一个十分致命的弱点,他最是虚荣自负,爱惨了那美名,容不得失败与他人的质疑。若是能看着他任人践踏,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到时,那是何等地美妙啊。
魏初探究了谢绾良久,不过须臾,他脸上的怒气仿佛在那么一刻,全部消失得九霄云外。他面带温润笑容,他伸出修长的大手,散发着盈盈的光泽,想去抚了抚谢绾的乌丝。
谢绾目光闪过一丝厌恶,偏过头避开了魏初的碰触。
就这样,魏初的手难堪地悬在半空,隐隐地,在发颤。
他面色稍稍一僵,而后讷讷地收回了,目光受伤而带着祈求的意味:“绾绾,请你原谅我。”
谢绾心中生起无尽的反感与惊人恨意,浑身散发着幽幽的鬼气。原本她想好生折辱魏世子一番,可现在看来,若是她再待多一秒,恐怕要将魏初大卸八块,方才泄恨。
更何况,魏初不是已尝到了那“别样滋味”了吗?
思及此,谢绾淡淡一笑,雍容华贵:“夜深了,本宫该告辞了,魏世子请自重。”
话音一落,款款地离去,倩影灼灼,风华绝代。
魏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拳头攥得愈发紧,骨头咯咯作响。他实在不敢相信谢绾会如此搭话?甚至会如此……厌恶他,或是恨他,这才是他心底最不可置信的。
女子娉娉婷婷地走了几丈的距离,蓦然回首,笑意嫣然,竟有几分古韵生香的妩意。
魏初心里一喜,眼睛闪过一丝亮光,看,他就知道,她还是很心仪他的。
可谢绾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脸色大变:“本宫再与魏世子道一遍,尊卑有别,绾绾这一称谓,世子可是受不起。”
她稍稍抬起头,姿态倨傲极了:“至于婚约,不管世子愿意与否,本宫退定了。若是愿意,皆大欢喜,若是不愿……”
声音拖得极长:“本宫也难免采用非常手段。”
话一说完,目光也不曾落在魏初身上,便就离去。
魏初僵立在原地,积压的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他怨毒地望着谢绾的方向,差点忍不住怒骂她一句不识好歹!就因为如此小事儿,闹得不愉快,果然是跋扈心性,叫人厌恶。
谢绾双手交叠在胸前,行走间裙摆纹丝不动,贵族风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