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的罗家村被白雪映照的犹如白昼,几处低矮的茅草房,已经被积雪压的摇摇晃晃。时不时传来的房屋倒塌和树枝折断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特别突兀。村中的村民今夜都睡的格外不安稳,睡一会便会起身听听外面的声音,有些人干脆不睡,静静的等待天明。
青鸾被一声清晰的‘轰隆’声惊醒,正想起身点盏油灯,便听见冬儿的声音。“阿战,你醒了,刚刚的声音不会是阿铁家吧!”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刚刚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近,而阿铁家就在隔壁。冬儿慌忙起身想出去看看。
点亮油灯,青鸾取下衣帽架上的棉衣披在身上。这件棉衣是冬儿前些日子精心缝制的,普通的淡紫色面料穿在青鸾身上却显得贵气十足。
“你躺着别动,我去看看。”青鸾把冬儿按回去躺好,便出门去了。她快步走过院子打开院门,便看见了紧紧裹着一条棉被正准备敲门的阿铁,身后还跟着同样裹着棉被的阿铁娘和爹,阿铁娘的手里还牵着他家的老牛。
“阿青,我家房子倒了!被你说准了,你个乌鸦嘴!”她的声音充满无奈,眼神幽怨的盯着青鸾。
青鸾扫了一眼三人狼狈的模样,明明是这么严肃的事情,却不知为何有些令她发笑。
“你在笑话我!太没有义气了。”眼尖的阿铁一眼就看透,不客气的推开青鸾,带着娘和爹往屋里窜进去。
“陈飞没回来,你们去她屋里。”青鸾在她身后说道,别的房间今晚没有烧火墙火炕。
阿铁对青鸾家早就熟门熟路,接过她娘手里的牛绳,把老牛牵到后院猪圈。便径直跑到陈飞屋里甩下身上的棉被。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我和爹娘都在最好的一间卧房里,不然这下子你可要去屋子下面挖我了。”
阿铁娘狠狠对着阿铁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还敢乱说话,看我不把你的嘴缝起来!”
“就是,阿青都提醒你了你还不上心,看吧现在家没了。”阿铁爹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这次真的吓到他了。卧室旁边的屋子突然塌下来,连带着卧室也被压塌了一小半。要不是他们听到响动马上跳到卧室另一边,只怕这时候一家三口都被压在下面了。
阿铁娘又抡起胳膊要揍阿铁,阿铁一边像猴子一样上窜下跳一边喊:“你们怎么都怪我,你们也听到阿青说的了,也没有在意啊!我肯定是你们捡来的。”其实阿铁娘也就是架势凶狠,并没真用力,而且她身上穿着厚棉袄挨两下根本就无碍,青鸾觉得她此时的行为完全是耍宝。
“是啊,我和你爹就不应该把你捡回来。”阿铁娘故意顺着阿铁的话说道,轮着胳膊打的更凶了。
“啊啊啊!我就知道是这样。”阿铁嘴上说的委屈至极,如果她不是挤眉弄眼的做鬼脸的话,只怕还真像了那么一回事。
“真是丑人多作怪。”阿铁爹见他那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刚刚受到的惊吓也随着这一笑烟消云散了。阿铁和阿铁娘也忍不住跟着大声笑开了。青鸾看着这心宽的一家子,嘴角勾起一丝温暖的幅度。
开始下大雪后的第三天,天空依然飘着鹅毛大雪势头一分未减!大街上的雪已经齐成年人的腰际!凤朝下大雪的数十个县城,都迎来了一批批英武的救灾兵士。她们身上的棉服上都绣着一个大大的‘战’字。一到便积极的搜救灾民,清扫道路。设立粥棚派送棉衣棉被,建造临时难民居住地。当地的官员和乡绅也早已被发动起来,出钱出力参与救灾。
城里皆受灾轻微,一些破落偏远的村庄,才是此次最大的受害者。但此次救灾出动了大量军队,基本上每个村子都设立了粥棚和临时难民居住地。就连军医也来了不少,她们竭力的救治着受伤的民众。
大兴县因为提前有了提防,普遍受灾不重,罗家村更是未伤到一人。罗家村的青壮年都响应军队号召,去往受灾严重一些的村中帮忙。青鸾和阿铁也在其中,冬儿也裹着厚厚的棉袄跟着一起来了。他们此次要去的是离罗家村不远的山坳村。
“冷不冷?”伸手帮冬儿紧了紧围巾,青鸾沉声说道。她本来不赞成冬儿跟来,无奈他执意要参与救灾行动。还说自己不能搬搬抬抬,但是能帮忙煮粥做饭。
冬儿摸摸藏在袖子里暖烘烘的手炉,抬头看向青鸾轻轻摇摇头。
“让你好好待在家里还不愿意,家里多暖和啊!看吧,害阿青都担心了。”一旁的阿铁朝手里哈了口热气,有些促狭的看着他俩。
“走吧。”青鸾示意冬儿不要理她,拉着冬儿就往前快走几步。
“唉唉!你们等等我,我不笑话你们还不行吗?”阿铁对着他们大喊一句,见他们没有停下等她的意思,才翻了个白眼,拔腿小跑跟上。
山坳村因为地处一处小型山坳,四周积雪倾下房屋基本都被压毁。庆幸的是,事情发生在白天,村民发现不对劲都急忙跑出了村子。除了几个行动迟缓的老人受了伤,其他人倒是还好。
青鸾一行人到达山坳村时,遇上一对士兵在村外的空地上修建避难所。山坳村的青壮年也在帮忙打下手。青鸾一行人连忙加入其中。
“阿战,我去粥棚帮忙。”冬儿看了眼不远处炊烟袅袅,便确定了哪里便是粥棚。
青鸾顺着他的眼神望了一眼,点点头叮嘱他小心些。见冬儿走远,才拿起从家里带来的柴刀,往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