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中,若论消息灵通,平儿可说是第一人了。只要贾政不在家,和府上下,上到贾母,王夫人,中间一层的姑娘小爷,再到管事的,管家婆子,以及丫鬟小厮。
就没有平儿不能说话的。如此想知道府上的事情,无疑问平儿是最简单不过的。
自从凤姐外面接尤二姐不果,平儿对宝玉的印象变了许多,知道这位宝二爷和传言中的不大一样。是以这会子听宝玉询问起家中之事,可说的,一件件说了起来。宝玉也捡了些个能问的问问。尽量别碰触凤姐底线,做到心中有数,这才进去给贾母拜年。元春的精神不错,连带着贾母的心情也很好。如此大家坐了一处说笑。
这个正月里,走动的要差了许多。世家之间的年酒也好,亲戚之间的戏酒也罢,都不如往年。如此王夫人和凤姐功夫多了许多。相反,宝玉倒是很忙。大年初三,便接了冯紫英的帖子。
宝玉带人赶到锦香院,却见只有冯紫英一人,不由笑道,“看来今个可是我最早的了!”
冯紫英一笑,“却是最早的,不过也是最晚的。”
宝玉笑道,“这话又是怎么说了?”
冯紫英引着宝玉进了雅间,“上一回没得了空说话,这一回单请你!”
宝玉一叹,“大家一处倒是好了,混一回也便过去了,冷不丁来这一下子,说不得还要还席的。我哪里又有这个力量呢?”
冯紫英道,“咱们两个可不敢如此说的。哪里还还至于了?”
宝玉哈哈大笑道,“有这句话,我可就放心吃了!”
冯紫英笑骂了一回,请宝玉坐了。待摆下茶水,才道,“年前没顾上问,沈世文,戚建尡几个怎么还出了门呢?”
宝玉道,“他们都不是家中长子,心里多少还有些想法,出去走走倒也说的过。”
冯紫英道,“倒也是了,只是你为何没动?”
宝玉一笑,“是说我也不是长子吗?”冯紫英一怔,忙起身赔不是。宝玉压着他坐了,“说笑的,一晃这些年了,家中人都淡忘了许多的。”说话给冯紫英倒了茶,又道,“去年我倒也出去了一回,西边走走看看,后来也就回来了!没什么看头的。倒不如回家乐呵才好。”宝玉说着一叹。
冯紫英帮着宝玉也倒了杯茶,同样叹了口气,“年前年后,家父也累的不成。亲戚同僚,想要走动的一律都推了。”
“可是身上不大好?”宝玉说着苦笑下,“论理我该过去看看的。只怕不方便。”
冯紫英道,“你想的太也多了!”
宝玉道,“说起来不是我想的多,而是京中之人想的多了。不然你我今日哪来的空暇了?”
“算了,大节下的又说了这个做什么呢?”冯紫英说着搓搓脸,“今个请了你来,有件事要商量一回!”
宝玉道,“只管说了就是了,几时学的还扭捏起来了呢?”
冯紫英道,“不是我扭捏,真怕你不依的。”
宝玉道,“看来事情果是不小的,说了听听。你知道的,眼下我还是身不由己的。”
“你的这个身不由己最好了。”冯紫英说着笑笑,又道,“年前,冷不防得了道令,命我捡起当日谢鲸的位置,出任游击。”
宝玉一怔,继而笑道,“这回可算是成了,一个不留神,你这就是四品大员了。小可今后可要仰仗你了。”
冯紫英苦笑道,“这算是贺喜吗?”
宝玉道,“算不上的,明日我摆上一桌,咱们好好喝一回!”
冯紫英道,“人家拿你当体己人,才这会子说着这话,你倒是好了,居然幸灾乐祸。”
宝玉再次一怔,“这话又是怎么说了?”
冯紫英道,“你也说了,这可是四品大员的,我凭什么呢?”
宝玉道,“一晃你也算有日子没在京了,莫不是半点没有升迁?”
冯紫英道,“没有拓土之功,还至于这般升迁的?”
“有道理!”开疆拓土和救驾,这两样是古时候升迁最快的。而自家的两个国公位置,便是开国拓土得来的。“莫不是老伯保本?”宝玉说完又摇了摇头。神武将军虽是皇帝亲信,想这般越几级保本,却也难了。想不明白,端杯敬冯紫英,“终归是好事的。合该乐呵些个才是。”
冯紫英道,“你说这是好事?”
宝玉道,“既是走了仕途,升官自是好事,难不成还想着:忽律变个马蛇子,活回去才好?”
“听这话,我倒是放心了。”冯紫英笑着帮宝玉倒茶,“原还不知怎么开口的,这回可就好说了。”
“鬼鬼祟祟的,有话快说。”宝玉心说今个冯紫英怪的紧。
冯紫英道,“眼下京营并无节度,如此我这个游击倒也说得的。只是一人难免势单力孤,沈世文,戚建尡几个又不在,一下子就想了你的身上。”
“不是要把这个游击推给我吧?”宝玉话落,“噗!”冯紫英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要不是宝玉躲的快,非来个淋浴不可。
冯紫英紧忙过来帮宝玉擦拭,又赔了不是。然后道,“才说我攀升快,你这是想飞了?”
“自己说半截话儿,反倒怪起我了,几时落下的这个毛病呢?有话快着些不好?”说话,宝玉夺下冯紫英的帕子,自己怕打。
冯紫英道,“却也怪我了,不过想着不好开口罢了。这会子如此,便知直说了。想请了你做个守备,如何?”
“五品和四品对于我来说,有分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