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腾宝阁中。
黄渊坐于桌案前,奋笔疾书着,时而蹙眉,时而舒展。
一席白衣的沛涵安安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时而为他斟茶倒水,时而为他挽袖研墨。
良久之后,黄渊才将手中之笔搁下,将写好的信件分别装在了不同的信封之中。
“公子可是都处理好了?”沛涵长相是那种脱俗之美,配上一件白衣,恍若广寒仙子一般。
本是有些高傲的容颜,此时却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意,眸中的光芒皆是崇拜与爱慕。
“算是吧,但是建苏那个乱糟糟的地方就留给阿尧自己吧,免得他整日就知道沉迷于女色,脑子慢慢都不好用了!”黄渊淡笑着说道,没有理由他在这边费心筹谋,乾景尧却躲在行宫里,佳人在怀!
沛涵闻此也是一乐,轻声说道:“奴家也没想象到宫主也有那般的时候”
沛涵偷偷的望了黄渊一眼,咬了咬嘴唇说道:“奴家只以为宫主是个冷性的,但是宫主自从遇到了苏小姐之后,就变得很不一样了。公子,你”
“沛涵,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明白的你的心意。但是,沛涵,你知道心死是什么感觉吗?”黄渊推开窗子,看着下面的人来人往,热闹喧嚣,却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够走进他的眼中。
沛涵愣了愣,她的眼中浮现了一丝心疼与悲伤,“宫主之前不也是心中只有复仇吗?可现在宫主不是很开心吗?”
黄渊笑了一笑,淡淡说道:“虽然阿尧也有过悲惨的过去,但是他没有失去过心中所爱。而我心中那唯一的可能,已经在很久以前便用尽了”
心死如灯灭,可是灯可以更换灯芯,人心却是只有一颗
黄渊想要回忆起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却又是完全也想不出她应有的模样。
上天对他是何其残忍,让他忘不掉,却又偏偏记不起!
“那公子你,就要这样孤寂一生吗?”沛涵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她有私心,因为她喜欢公子,她想要一直陪着他。
可是,她知道,公子的心中藏着一个人,那个人是别人永远无法触及,永远无法比拟的。
其实她明知道公子的答案,却是仍然忍不住想要去询问,可是她也知道,便是公子的答案一如既往,她也会一直默默的陪着他。
不求得其所爱,唯求终生陪伴
黄渊笑了起来,一如那春日暖阳那般温暖,只是他温暖了所有人,却是唯一无法温暖他自己。
“所以沛涵,你不懂什么是心死,心死就不会痛,更不会觉得孤寂,悲伤”因为他所有的感情,都已经在那一年被消耗殆尽。
悲痛,绝望,无助,愤恨,那一年,那一日,他所有的情感,都被全部用尽了。
而那一日,也是他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日!
现在的他,只是一只从地狱爬回的厉鬼,那些所谓的感情,不过是他的前世罢了
父亲曾说,“源”字意为是源远流长,希望他的福泽便能如这名字一般,绵亿万年。
现在想想,父亲的愿望终是落空了,或许他更适合的应该是“垣”字。
断壁残垣,一生所失
此时,苏溶玥正在柔福宫中,她原以为西太后会安静一段时间,没想到才没过多久,她便又这般迫不及待的找事情。
其实她还蛮佩服西太后的,就算每次都被她气的大发雷霆,却还依然乐此不疲。
西太后久经病痛,虽然涂抹了厚厚的胭脂水粉,描绘了精致的妆容,却依然掩盖不住,她那有些憔悴的容颜。
苏溶玥扫视了一眼屋内,这里的人真的是越发的稀少,就连杜修媛都没有过来。
之前这里还是热闹非凡,现在却已经出现了冷清之景,这便是西太后在逐渐走向没落的预兆。
只是现在的西太后却是浑然未察,她现在心中所念所想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除掉苏溶玥!
在她心中,她们所面临的一切低谷困境都是苏溶玥一人造成的,只要除掉了苏溶玥,她依然可以像以前一般大权在握!
西太后阴冷的看着面容绝美的苏溶玥,突然面露一丝笑意,慈爱满满的问道:“听闻苏夫人已经回府了,姝妃,你们一家人也终于能够团圆了!”
众人听闻皆是一阵惊诧,苏夫人回府?她们一直以为,苏夫人已经殒命多年呢!
苏溶玥只微微惊讶了一瞬,却还是被西太后捕捉到了这样一抹神色。
西太后笑了笑说道:“苏夫人是个刚烈的女子,当年听闻苏大将军出事,便义无反顾的出去寻找苏大将军的骸骨。那时你与苏晟睿年岁还那般小,你们也是不容易”
苏溶玥知道西太后定是听闻了什么风声,所以便迫不及待的过来试探她。
“太后的消息得到的真是及时,臣妾也不过才刚刚收到家书。”苏溶玥不露声色的讽刺了回去,能这么快的得到将军府中的消息,西太后必定是派了人去盯。
西太后却也不是常人,被她这般讽刺也不过轻轻一笑,并不放在心中。
“你们是陛下的妃子,哀家关心你们也是应该的,想必姝妃现在一定是归心似箭吧!”
“是啊,许久不见,臣妾心中自是十分想念。”那人果然是她天生的克星,刚刚回来便变成了西太后的攻击点。
“不如,哀家现在就恩准你回家探亲,也可解你们的思念之情,姝妃意下如何?”西太后眯着眼睛,不肯放过苏溶玥脸上的一丝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