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溶玥离开了宫殿,避开了一切嘈杂的地方,现在她只想一个人待着,不想听到别人的安慰,也不想去安慰别人。
她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既不伤心,也不欣喜,她曾经一直想着,若是魏子眉不是她的母亲该有多好,那就证明她不是一个被母亲所厌恶憎恨的孩子。
可是如今她知道了,才发觉她似乎也没有那么惊喜,似乎她早就在心里认定了这个结果,大家骗她,她也就乐得被他们骗。
可就算是如今她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她还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结果都还是一样,没有一丝的改变。
她曾经想着,若是魏子眉不是她的母亲,她一定会要了她命,可是即便如此,魏子眉却是仍是父亲的妻子,仍是哥哥的母亲,她一样会顾忌。
苏溶玥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这里没有任何人经过,只有风吹过树枝,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的声响。
苏溶玥蹲下身子,随手拾起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地上乱画,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了微不可察的脚步声,一双散发着犹如冰蓝色一般光泽的靴子出现在了苏溶玥的视线里。
这双靴子上有着六角雪花的图纹,上面的蓝宝石干净纯粹的能映进苏溶玥的容颜。
“你果然在这。”声音轻若耳边之风,淡若天边之云,让人只感觉到梦幻与不真实。
苏溶玥挑了挑眉,却是并没有抬头,不用看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便是那神秘莫测的夙离。
夙离看着那被苏溶玥画的乱七八糟的雪地,倏然一笑,眼里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宠溺,“你还是这个样子!”
夙离不止一次说过这句话,就好似两人曾经相识过一般,苏溶玥蹙眉抬头,声音冷淡的说道:“你以前认识我?”
夙离只是淡淡一笑,却是并没有回答苏溶玥的问题,反而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幽幽问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不信!”没有丝毫的犹豫,苏溶玥直接回答道。
夙离闻后无奈一笑,摇着头轻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回答!”
夙离看着苏溶玥,眼里一片柔和,没有一丝的冷寒孤傲,仿佛是在看着自己的最亲近心爱的人,无论苏溶玥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动怒,都会一如既往的待她。
看着苏溶玥眼中的疑惑与打量,夙离便扬唇一笑,像一阵无形的风抹平了一切,“你的心很乱,却也很清明。”
苏溶玥扬了扬嘴角,讽刺一笑,“你知道有些沽名钓誉的骗子都怎么算命吗?便是像你这般两头堵,怎么说都对,怎么说都有道理,可我并不是那种喜欢听人说教的人!”
对于苏溶玥的讽刺,夙离莫不在意的笑了笑,看着苏溶玥地上画的涂鸦,淡淡的开口说道:“地上的画都出自于你的本心,你虽然是一直在画圈,可是却是画的十分的工整,说明你其实已经想透了,却是因为一些事情不愿意承认,仍喜欢自己徘徊罢了!”
苏溶玥有些怔愣,却是不愿意承认,只冷哼一声,低头不语。
夙离收起了嘴角的笑意,他望着苏溶玥,开口问道:“今日的事情你应是有自己的想法吧,你可相信他们后来的说辞?”
苏溶玥心里一顿,她自是不信的,因为苏昀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太过流畅,甚至没有一丝的违和之处,越是这样她才越是狐疑。
苏昀就是这般,说假话比说真话还要真,不仅没有一丝的心虚,甚至会连他自己都会相信。
“我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这些与你有什么关系?”苏溶玥一点情面的不留,冷淡的回道。
“的确与我无关,可是我一向不喜欢看人自欺欺人!”
苏溶玥笑了笑,缓缓起身,她蹲的时间有些长,双腿有些发麻,在起身的时候不由得倒了一下,夙离立刻伸手去扶,苏溶玥却是稳稳站住,避开了夙离。
苏溶玥抚了抚裙摆,目视前方,清清淡淡的开口说道:“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我是父亲的女儿就好,我有父亲,有兄长,什么名分地位,都无所谓!”
“即使面对别人的迫害诬陷,即便要妥协忍耐,你也甘心于眼前的生活?也许离开这里,你便能做一个万人之上的人,手握大权,掌握万人的生杀大权,你也不动心吗?”
夙离近乎与诱惑般的开口说道,他的声音虽然清淡,却总是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特别是此时他言真意切的劝慰,更是让人难以拒绝。
“权利无止,永远也看不到边界,而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进我最爱的人,什么天下,什么众生都入不了我的心!
夙离,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不过你我并非同一种人,以后也还是切莫要有任何的干系!”
苏溶玥说完,便大步离开,只留给夙离一个决绝坚毅的背影。
夙离一人站在树下许久,静默的看着苏溶玥的背影,树枝微颤,上面的雪花轻轻飘落,落在他的衣襟上,仿若与他融为一体。
“月儿,你还是那般的倔强顽强,却是让人忍不住心疼怜惜。你不相信前世今生,可我却是为你用尽了生生世世……
月儿,不要怪我,我会让你变得更强,让你可以主宰一切,这一次,你的人生只由你自己掌控!”
夙离转身离开,树上的白雪随着风洋洋洒洒的落下,犹如一片纯洁干净的梨园,漫天梨花雨下,徒留给那男子默然萧索的背影一片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