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破表格而已,需要填得这么聚精会神?
陈默的话言犹在耳,赵伯言曲肘撞撞商陆:“兄弟,冒昧问一句,你高考多少分?”
商陆斜他一眼,压根不想回答,却在重新落笔的前一瞬改了主意。放下笔,正经八百地冲着赵伯言:“零分。”
“……”
“……”
*
“零分?!”开玩笑呢吧。
“对,零分。”半点也不像开玩笑。
赵伯言傻眼的同时,后排的向南星却嘴角一抽,轻哂道:“臭不要脸……”
真是,很嫌弃他了……
刚准备入座的迟佳正一边目送陈默离开,一边问着周围人:“那男的真好看,谁啊?”就这么被不知哪来的一句“臭不要脸”给骂了。
迟佳就这么惊愣在了座位前。
不仅因为无端挨了骂,更因为如今骂她的,是昨儿刚和她笑闹成一片的向南星。
在同寝二人复杂的目光下,向南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迟佳的一脸羞愤。向南星愣了三秒,反应过来的当下连忙摆手:“我没说你啊……”
不等她解释完,另一室友已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赶紧拉迟佳坐下:“佳佳你别看了,那是向南星的男朋友。”
这哪是息事宁人?
火上浇油差不多。
向南星顿时百口莫辩:“不是啦!”
此时的迟佳却已经赌气侧坐到了另一边,不搭理她了。
而同寝的另两个室友,此时在向南星与迟佳之间迂回的复杂眼神,分明是在担忧:难道刚开学就要因为一个男人上演撕逼戏?
有点刺激了。
向南星能怎么说?
总不能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她骂的其实是前排那个临床医学系的男同学吧……
可他确实是够不要脸的……
说自己考零分。
他不是考了零分,他是压根没考——
保送的。
这也是向南星和他冷战的原因之一。
阜立大学在教育资源遍地的北京压根排不上前三,以那臭不要脸模拟考的成绩,但凡高考正常发挥,都不会来阜大,他却偏偏教她跌破眼镜。
商陆倒也给了她一个合理解释——
只有阜大给他提供了免试保送的机会。
既然能保送,还参加什么高考?
道理向南星都懂,但依旧不是滋味。阜大连中西医临床医学专业都没有,她是不可能会报考的。
直到商陆的姥爷去她爸那儿开药时说漏了嘴——
分明有三所学校向商陆抛出了橄榄枝,另两所的排名都比阜大靠前,偏偏商陆要退而求其次。
向延卿还在为这孩子的选择感到惋惜,就被商陆姥爷扎了心:“商陆那孩子吧,大概还记着当年他妈的病情被庸医耽误的事,但凡设立了中医系的学校他都不想选,正好阜大没有中医系,也算如了他的愿。”
商陆姥爷一向心直口快,向延卿当着老人家的面也就笑笑,毕竟向大夫对病人的脾气出了名的好,殊不知向大夫从来都是回到家才发火:“商陆那小子偏头痛最严重的时候,他姥爷带他去医院照ct都找不出病因,还不是靠我的针灸缓解,现在的孩子就知道记仇,不知道感恩。你说说,哪个行业没有老鼠屎,他是碰过庸医,但也不能一竿子打死……”
向南星对她爸的老生常谈并不感兴趣,满脑子就只剩下商陆姥爷那句:但凡设立了中医系的学校他都不想选……
向南星能想到最好的报复,大概也只有一个礼拜不理他了。
可惜后来她才明白过来一件事,她不主动找商陆,商陆是绝对不会主动找她的,于是乎,一个礼拜拖成了一个月,继而又拖成了半年,直到整个高三暑假结束,她和商陆就这么彻底断了联系。
本来说好暑假去深圳找他玩,也化了泡影。
友情到头了……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阜大在正式批的招生加设了中医系,向南星二三志愿都没填,凭着一腔怨气只填了阜大。
不成功便成仁。
幸好她赌赢了,不然此刻也不会坐在这儿百口莫辩。
向南星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在这时眼前一晃——
前排的商陆终于打破了维持许久的雕塑般静止。
只是不知为何他突然钻到了桌子底下,又很快起身坐直,没有人发现他在干嘛,直到他语调浅淡地打破僵局:
“她骂的应该是我。”
“……”
“……”
*
竟有人自动认领骂名?
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可不止向南星。
商陆当着众人的面,举起他刚从地上捡起的笔——
“我刚捡笔的时候碰到她腿了,”商陆目光略过众人,最终落在向南星身上,“不好意思。”
这还是向南星自进入礼堂场以来,他第一次正眼瞧她。
那抱歉的模样,都不像他了。
他甚至还冲她颔了颔首。
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迟佳的脸色终于缓和,折回身来关心受了委屈的向南星:“他摸你腿了?”
说着不忘斜觑罪魁祸首一眼。
竟是个蛮好看的罪魁祸首……
迟佳却只是极短暂地一愣,很快就恢复了正义感,目光示意商陆离她们远点——
女孩子家三观还是很正的,长得再干净,手脚不干净也白搭。
罪魁祸首的认错态度倒挺好:“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