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皇后身边的翠鸢姑姑,是承福殿的管事大宫女,乃是席皇后的陪嫁,当初跟着席皇后进宫,不过几岁稚龄。
如今二十年过去,翠鸢姑姑已经是老姑娘了,却还待在席皇后身边,不离不弃。
在这承福殿里当差的宫女太监,莫不对她恭敬万分。
雀喜来传话时,翠鸢姑姑正在小厨房里守着一罐汤药,这是席皇后晚间的用药,往往要从午时开始便用小火煨着,须得让人守着,离不开人。
听闻是赤吟传她,翠鸢姑姑看了看灶上的药罐,想了想,让雀喜盯着,便起身往韶华居去了。
那时候,太和殿里,正在批阅奏章的德琮帝忽地想起什么,手中一顿,抬眼,问一旁的荣公公。
“说是早晨皇后不舒服来着,这厢如何了?”
“用了药,已经好多了。”荣公公答道。
闻言,德琮帝微微叹了口气,皱了眉,不再说话。
荣公公瞧着,也轻轻叹息了一声,二十年前,皇后娘娘入主中宫,和皇上琴瑟和鸣,恩爱万分,他从小伺候皇上,自然是清楚皇上心里是极为爱宠皇后的,只可惜,不过一年,皇后娘娘就生了一场大病。
皇上为此,召来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问了诊,用了药,却一直不见好转,而后几乎日日离不开药。
那时候,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刚刚出生,皇上为了冲皇后娘娘的病气,当晚就命人将大皇子抱来了承福殿,过继给皇后娘娘。
他是希望娘娘好起来的,可惜,这么多年过去,娘娘还是离不开药。
最重要的,是一直不见有孕,这后宫之中,佳丽万千,皇子一个一个接着出生,皇上纵使有心也无力啊。
他想了想,小声道:“皇上,凝阆郡主进宫了,如今就在承福殿呢。”
果然,德琮帝一听,便笑了起来,手中奏章一放,“去,宣郡主前来。”
荣公公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嘴角,领命,亲自去了。
承福殿跟宫中最大的御湖相连,站在韶华居里的窗口,正好看见这御湖的波澜壮阔。
那湖的尽头,隐隐能看见一座巍峨的宫殿,恢宏大气。
那便是德琮帝的寝宫,德华宫。
“见过郡主。”
听到后面有人进来,赤吟收回视线,回身,抬脚坐到后面的圆椅上,指了指一桌之隔的位置,道:“翠鸢姑姑坐。”
翠鸢姑姑也不推诿,大大方方的坐了过去。
“不知郡主唤奴婢前来,有何事?”
“翠鸢姑姑,我找你来,只为要你一句话。”赤吟说道:“姨母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果真只是病了吗?”
她话落,目不转睛的盯着翠鸢姑姑。
果然,翠鸢姑姑在听完她的话后,脸色有一瞬间的怔愣,却很快恢复从容。
“郡主这是何话?娘娘自然是真的病了,当年十几位太医会诊,难道还有假吗?”她说道。
赤吟听着,总觉得翠鸢姑姑说这话时,语气里有些嘲意。
她听得模糊,自不会明着问,便道:“翠鸢姑姑自然不会说假话,只是凝阆见着姨母又清瘦了不少,心里不是滋味罢了。”
翠鸢姑姑闻言,抿了抿嘴,“奴婢厨房里还煨着汤药,离开这些许,实在记挂,如果郡主没有别的事,容奴婢告退了。”
赤吟点点头,“好,是凝阆麻烦翠鸢姑姑了,你自去忙吧。”
翠鸢姑姑起身一礼,“郡主哪里的话,这样说可见外了,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说罢,她转身便往外去,走了不过几步,身子一顿。
她想了想,回过头,低低道:“娘娘近来信道,郡主如果能寻来道法高超的道人来给娘娘讲道,想来娘娘会宽心许多。”
赤吟一怔,陷入了沉思。
翠鸢姑姑离开不久,荣公公就来了韶华居。
寇乐进来通传,却见赤吟走神,没有回应,她不由提高了声音。
“小姐,小姐。”
这才将赤吟唤回神,还未说话,便见赤吟抬头望过来,愣愣的问她:“寇乐,今日多少号了?”
她一愣,但马上答道:“今日正好腊月二十四,小姐。”
却不由嘟囔:“小姐这是怎么了?往常可是记日子最准的了。”
由不得她疑惑,得了答案的人儿立马笑靥如花。
“恰好,恰好。”她说道。
寇乐不解,撇撇嘴,想到外面还等着的荣公公,忙道:“小姐,荣公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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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乃是德琮帝平日处理政事的地方,除了德琮帝自己,和德琮帝贴身伺候的太监宫女,进去的只有身在要职的一些大臣和凝阆郡主。
而这其中,只赤吟一个,得皇上准许,进殿不用等召见通禀。
因此赤吟到太和殿时,大大方方的就进去了。
荣公公只到殿门口,并未跟进去,而是守在殿外,且吩咐人泡茶奉去。
德琮帝单独见凝阆郡主时,从来不允许有第三人在场,就连他都不能。
德琮帝已经将奏章抛开,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上,见赤吟进来。
“听说你被你母亲禁了足,半年未见,朕这手头上着实还有好些事等着你呢。”他笑吟吟道。
赤吟提步过去,不请自坐,桌上是荣公公命人奉上来的芷阳尖,乃是胡越的贡品,每年仅两罐,只有德琮帝这里才有。
淡绿色的茶汤晶莹透亮,散着一股独特的清香,赤吟端着茶盏,先品了一口。
“对啊,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