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悦知道他憋着一股气,不是怒气,就是悬着一颗心。
这时候反抗,无异于自杀。
清了清嗓子,她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哦,不,三人世界了。”
走出去她从门口的玻璃窗往哥俯身跟艾笙说着什么,你看我我看你的,眼里只有彼此。
苏应悦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可嘴角却往上翘了翘。
事实证明,苏应衡不让艾笙回家的决定是正确的。
当天下午,她就被推进了产房。
孩子头围有些大,但又没有到必须剖腹产的程度。
艾笙一咬牙,决定顺产。
一个孩子多孤单呢,她和苏应衡怎么着也得再生一两个。
苏应衡却急得不行,怕她疼,穿着消毒服在待产室温声劝道:“还是剖腹产吧,大不了你多养两年,我们再生二胎。生理十级痛,我怕你撑得辛苦。”
艾笙已经开始阵痛了,虽然间隔时间挺长,但状态还算好。
“我想试一试”她眼中闪耀着水汪汪的光辉,坚定,夺目。虽然有几分憔悴,但却有另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苏应衡被她身上的韧劲给说服了。
他拧着眉,略显沉重地点了点头。
艾笙轻推了他一下,“你先出去吧,这里有助产士,还有医生,不会出问题。”
苏应衡觉得让他出去有点残忍,“我在外面见不着你,更心急。”
他说话一向藏一半露一半,这样直白的语言引得一旁的医护人员面面相觑。
不过也显得尤为动人。
艾笙牵起嘴角,笑得有些羞涩,“你在这里,我会忍不住和你说话。”
生动的神情,活像个为自己薄弱自控能力羞愧的小学生。
苏应衡深深看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发,最后还是妥协:“好,我就在外面。你什么时候忍得住不和我说话了,再叫我进来。”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冲她鼓励似的一笑,高大的身影才隐没在门外。
苏应衡一出去,焦急等在外面的苏应悦和蔡姨迎了上来。
“老首长都换好衣服了,说什么也要来。这几天他身体一直不太好,也不敢让他来,戴澜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劝住。艾笙吃过了吧?生孩子最费体力。”
苏应悦接话道:“大舅妈也在路上了。在电话里就给我骂了一顿。说艾笙提前住院,却没跟她提。还好她提前从京里动身,否则她来艾笙都生完了。这会儿刚下飞机,说不用人接,她自己来。已经在路上了。”
苏应悦完全是代苏应衡受了过。
不过见他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产室大门,就没像平时一样调侃。
梁嫣来的时候,脚步大得快要飞起来。
她满脸焦急,一来就抓住苏应衡问:“艾笙怎么样了?”
苏应衡心不在焉,心早就飞进产实力里了,“还在里面。”
这个稳重俊气的侄子,此时却脸色苍白,坐立不安。
梁嫣知道他为艾笙担心,既觉得安慰,又十分心疼,放缓了语气说:“女人都是要走这一遭的,艾笙年轻,不会有事的。”
苏应衡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脑袋里一团乱麻,一会儿想起他们初见时的场景,一会儿又挂念她之前几次三番受伤。
心里像被一把铁锯拉扯着,不得安宁。
见他呼吸越来越没章法,梁嫣怕艾笙还没出来,他先倒了,就跟他说话,试图引开他的注意力:“我刚刚已经跟家里打过电话。老爷子说要来束州,亲眼看看宝宝。他一向是不喜欢特权的,这次也让你舅舅备了私人飞机。”
苏应衡打起精神,“外公年龄那么大了,坐飞机不安全。等艾笙生完孩子,我和她进京探望他才对。”
梁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可他一刻也等不及了。非要来看看,一个劲地念叨,不知道孩子像你还是像艾笙。后来又笑呵呵地,说不管像谁,肯定都好看。”
苏应衡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松下来一些。
就在两人说话停顿的间歇,妇产科主治主任凝着表情,进了艾笙的产室。
苏应衡心里突地咯噔一下。
如果只是普通生产,经验丰富的主治医生就能搞定。
主任医生这时候来这儿,表情也不太妙……
苏应衡心脏狂跳起来。
不祥的预感正在心里酝酿,产室大门被打开,艾笙的主治医生一脸凝重地出来了,“苏太太在待产过程中突然胸闷,难受,而后出现抽搐现象。被诊断为重症羊水栓塞,血氧饱和度极低。现在我们给了高浓度吸氧,心电监测。婴儿和大人的生命随时都会出现危险。必要的时候,我们会采取剖宫产手术,终止妊娠。”
听到最后,医生的声音仿佛离他很远。苏应衡眼前发黑,周围的一切都开始重影。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刚才艾笙还跟他说笑,彼此劝慰。
怎么转眼间,就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
他喉结艰难地滚了滚,克制着情绪,声音沙哑地开口:“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她们平安!”
苏应悦被他发青的脸色,满脸的煞气吓得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
医生脚步沉重地回了产室。
他一离开,苏应衡整个人都往下栽。
时刻注意着他动向的苏应悦惊呼着上去扶住他。
他个子高大,一身紧绷的肌肉。两人险些一起跌倒在地。
梁嫣还算镇定,拍着苏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