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选择继续下去,有些亲密是必然的,可她打心底里不想。
时间一天天过得很快,转眼过月。
吻安第一次看到失踪那么久的聿峥时,其实很惊愕。
她没见过聿峥这么狼狈,这么可怜,就像从生死搏斗场侥幸捡了一命淘汰下来的一样,全身没一个干净的地方,倒是那张脸越发锋利,棱角分明。
眼神也比从前要残酷太多。
而聿峥看到她的第一件事,是确认他那个弹头项链是否转交。
“给了晚晚。”吻安回答。
聿峥也就没说话了。
等他勉强填了肚子,又换了一套衣服,终于有点人样,但是他身上的伤实在惨不忍睹。
吻安不知道聿峥怎么进了那个监狱,但知道在那里边得多煎熬,说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不过分。
“安排人先送你回去吧。”吻安看了他。
聿峥正扭身低头,从自己上拔着不知道哪年哪月插在里头的碎铁片。
吻安怀着孕,所以一看到他拔了东西后血和脓的混合物往外冒就忍不住的想呕吐,一手捂了嘴,尽可能忍着。
见她这样,聿峥抬头看过来,面无表情,“你出去吧。”
吻安没动,因为她还有话要跟他说。
所以一直忍着,看着聿峥处理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又开始找别的口子。
说实话,吻安真觉得他这个人没有痛觉,冰得像个石头,那么大一块铁从自己皮肉下拔出来,他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而他身上,很多那样的伤口,如果靠得近了,大概都能闻到他的血肉被感染腐蚀的臭味。
这哪是活人啊?
也正因为这样,吻安才觉得他是条汉子,面对什么都不眨眼,偏偏给晚晚留了一片很纯洁的柔情。
多珍贵?
所以,吻安又说了一次:“安排人,你就先走,别让晚晚等太久,她抑郁症一直好不了,你也知道的,你失踪这么长时间,她或许一个好觉都没睡过。”
聿峥低眉自顾处理伤口,片刻几不可闻的低哼,“她不应该很自在?正好有空谈个恋爱。”
说到谈恋爱,吻安很严肃的看了他,“如果我告诉你,你再不回去,她真的和韦伦在一起,你真不着急么?”
果然,聿峥忽然抬头朝她看去。
然而,过几秒又淡淡一句:“我管不了她。”
“总之你必须尽早回去,这是救你,也是救她。”吻安道。
她都不知道晚晚到底想和韦伦发展到哪一步,就算是做个样子刺激聿峥早点露面,万一演戏过了头,韦伦那种人是很难周旋的。
“有医生么?”聿峥忽然抬头看她。
吻安蹙眉,“这地方哪来的医生?”
说着,她眉头紧了紧,看了聿峥发白的嘴唇,“你怎么了?”
本来她想过去试试他额头的温度,但是聿峥抬手阻止了她,“小心把病染给你。”
什么病?
她一头雾水。
然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洛摩尔那么恐怖的监狱,聿峥在里头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该不会染了一些疫病?或者外面都不知道的病种?
“那你更该赶紧走,该查什么就查什么,这些宫池奕都会安排好,他也不傻,不会让你第一时间接触晚晚,所以你不用担心给她传染了。”
结果聿峥淡淡一句:“我没打算见她。”
不是吻安错觉,聿峥本来为人就冷淡,她这次见了他,终觉得他都有接触障碍了。
这是长时间被困监狱,不能跟人正常交流的原因?
宫池奕来的时候,先让吻安出去了。
“不舒服?”他看了聿峥。
聿峥薄唇抿着,擦了擦还在冒血的地方,“你进去待两年试试。”
宫池奕挑了挑眉,他连两天都不想试。
虽然也是枪林弹雨走过来的人,但是他真的第一次见聿峥身上那么多伤口,触目惊心。
“没内伤吧?”他问。
或者,阴影。毕竟这地方没人活着出来,真能出来估计心理都不正常。
聿峥没搭理他。
宫池奕只好说了说正事,“我总觉得,北云家和韦廉那边有点瓜葛,如果真有,他们一家都会被牵连,你去查,还是我去?”
其实宫池奕不该这么问,因为聿峥已经这样了,至少半年之内,他这个身体是没办法再受折腾。
万一有内伤,或者严重的病症感染,一年也别想。
他这么问,不过是考虑到北云晚,北云晚还姓北云,如果他们家出事,肯定也会连累。
让别人处理她,还不如聿峥自己去,比较有分寸。
说罢,宫池奕又自顾摆手,“算了,你先养着吧,回去再说,暂时只是猜测,没见苗头。”
那之后,聿峥全程只说了一句:“去仓城。”
他不去荣京。
宫池奕点头,“入关前会给你做身体检查,但是从这个区域出去,还是得跋涉,飞机进不了领空,手续很麻烦。”
聿峥点了点头。
“听吻安说,北云晚和韦伦走得太近,只差互称男女朋友了,你要是挺得住,还是尽早去见她一面吧。万一她是觉得你死了才找的男人呢?”
聿峥闭着眼,“你很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