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圣上御赐的宝马,圣上说良驹配英雄。

刀刃相接,刀光剑影重重,玄铁摩擦的锋利尖啸划破林中雨落沙沙,雨水如线从刀刃剑尖飞出去,打中一根雨中颤抖的树枝,树枝应声而落。

黑袍人抬手一扬,周遭原先围而不攻的黑衣人蜂拥而上。

刀出鞘,人头削。

殿前营,大宋皇帝近身侍卫营,个个都是精英,英雄胆色铁血汉子,面对数以倍计的围攻面不改色,从容出招。一阵阵刀兵相接的铁器击打之声,一阵阵吃痛呼疼之声。一批扑上来解决一批,两批涌过来杀尽两批,绝不离开马车方圆半丈。

劈云剑一动,化出无数剑影,霍音又是一个急速的挑刺。木青俯下身子趴在马背险险躲过。一同长大一同进入殿前营,曾经的肝胆相照,曾经的出生入死,二十年情谊如今都变成你死我活。

他的招数他最清楚,他的招数他也清楚。他擅刀,他喜剑,师出同门,不分高下。此刻赌的是谁心更狠,心狠才能挑着对方软肋下手,心狠才能在绝境逢生。

霍音一剑没能刺中木青,错身之际手腕一翻,剑锋改了方向直奔禄螭骢而去。剑过血喷,木青身子一矮,禄螭骢的左后腿被劈云剑生生斩断。马儿悲鸣一声,倒落泥潭。木青纵身一跃立在泥沼之上,一个回身,清月刀泠泠作响带着杀气直奔霍音。

此招在无数次武艺切磋中均使用过,木青算准他会侧身三步再旋到他的背后给他一剑,也就是算准了他的反应,他出刀同时左手袖中一柄短刀已经滑出,只待他躲过此刀再给他来一个喉间一刀。谁知霍音并不移步,抬手用劈云剑生生接住来势凶猛的清月刀。

“大哥,拖延半个时辰。”一句话语在瓢泼的秋雨中似有似无,木青猛然收回使出去的十分功力,怎奈距离太短,时间不够,十分功力只收回三分,其余七分被霍音生生扛下。

又是反手一剑,劈云剑和清月刀相接处溅起火星四射。木青贴近霍音沉声问:“你说什么?”

“只需半个时辰,太子……抵京。”声音低沉只有两人才听得见。霍音生生受了木青七分功力,五脏六腑皆撕裂一般疼痛,一口黑血喷薄而出。

太子由木青心腹保护,轻装骑行,按着禄螭骢的脚程,不出意外是快到了。

一场越来越烈的厮杀,围截的人手源源不断涌上来。寡不敌众,殿前营个个精英却也耐不住车lún_gōng势。

一匹马被砍,两匹马被砍,三匹,四匹……

一个人倒下,两个人倒下,三个,四个……

黑袍人抬手一扬,攻击停止,又是一群举着火把的黑衣人围着殿前营铁血侍卫,铁血侍卫围着马车的模样,不同一个时辰前的是地上多了几十具人尸与马尸,殿前营原本十个的侍卫变成了三个。唯余三人,依旧紧紧围着马车执刀向外,虽脸面皆是鲜血,身上多少都是伤口却依旧坚定不移地坚守着自己的使命。木青立在马车前浑然不动,斗笠斜下遮住了他的容颜,看不清他的神色。唯手中的清月刀刀口尚有未流尽的暗红水渍在缓慢顺着刀刃往刀尖滑去。

霍音在黑袍人身旁站定,抬拿剑的手背抹去嘴角渗出的血,暗色掩盖着他的脸色。

黑袍人:“木都点检,怎么样,还要继续打么?”

夜深的林中,沙沙的雨声依旧,躲在巢里来不及南飞的雀鸟惴惴缩着脑袋,此夜的树林戾气太重。

“木青。”马车中一声极轻的呼唤。立在车头的木青拎着刀走近车窗。“木青,我要你活下去。”车内的静儿说,“你活下去才可以保护煦哥哥。”

一股不详的感觉升起,木青压低声音靠在车窗上:“主子,你要做什么?”

静儿平静地道:“宫门相遇不是偶然,梁公公在西鸿福寺跟太子随从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我是特意到宫门前等消息的。能用我的命换来煦哥哥的命,值了。”

雨声滴答,拍打着树木,拍打着马车,拍打着木青的心,声音嘶哑:“主子,你别多想,只要坚持过半个时辰我们、太子都安全了。”

静儿:“京都方向的金黄焰火没有燃起,煦哥哥一定是被什么事羁绊了。我若是代替他死去,那么就没有人会去追杀他,他便安全了。”

木青焦急道:“切不可乱想,你可说过到了汴京分木青半碗火烧。”

静儿答非所问:“我记得来时,此地往西不到半里路便是一个悬崖,崖下是黄河,对么?”

木青:“……切不可。”

静儿:“我若是赶着马车落进悬崖,量他们一时半刻寻不着,这样,煦哥哥就有充足的时间……”

木青声带哽咽:“……主子……”

数丈之远的黑袍人借着松油火把的光亮死死瞧着这边的动静,终于不耐道:“黄口小儿还有什么遗言交代么?速速说完,夜风冷雨的谁也不愿这么冻着。”

木青沉声:“何必相催,我们现在是寸步难移,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黑袍人眯了一眯眼:“自然放心得很,二十多载啦,多等一时半刻倒也无妨。倒是赵佣小儿,才八岁光景……终究是短命了一些。告诉他,若有来生不要生在……”帝王家三字尚未出口,却见雨幕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探出车门,手执匕首一下插进马身。马儿一吃痛,疯了似的狂奔起来,不顾重重包围的刀光剑影,一路向西……

“主子!”木青失声大叫,余下的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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