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这项法度,是特特为了有重大冤情的犯人设置。里头有一条规定,若是犯人受不住一百棒杀威棒,当场死了,那么他所告之人,也要同样受一百棒杀威棒。
毕竟,若不是受了重大冤屈,谁愿意赔上性命来冤枉人。
这条法令虽让不少泼皮无赖钻了空子,但是也让许多蒙受了不白之冤的人,重得见青天。
周师爷与徐府并无大的瓜葛,不过受了些银钱,哪里会肯为徐府卖命,听闻婉娘要去大理寺击鼓鸣冤,当场就有些犹豫。
高氏上前道:“周师爷,婉姑娘觉得没有证据,想要蒙混过关,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妾身能证明婉姑娘与舅母有不共戴天之仇。”
周师爷喜道:“若是夫人能证明,想必婉姑娘就心服口服了?”
婉娘侧目看着高氏,高氏第一次没有垂下头,直接回望着婉娘。
高氏一直是平静如水的,这些年,她被婆婆羞辱,被小姑责难之时,她也从未有过心慌。可到京城见到婉娘后,慢慢的她心慌了。
夫君傅华胸有大志,腹有才华,对女色毫不在意。只要夫君能上位,熬死婆婆,熬走小姑后,她必定有上位的一日。
高氏一直相信,她的隐忍会得到回报。
可到了徐府后,高氏发现并非如此,夫君看着婉娘的眼神,一日比一日炙热,婉娘有人脉能助夫君成功,比自己年轻貌美,高氏越想越心慌。
高氏除掉婉娘的心情,一日比一日迫切,就算是夫君对婉娘彻底断了念想,高氏还是想要除掉婉娘,只因自己在婉娘跟前已露出了真面目。
看着眼前的婉娘,高氏眼神冷淡,这一日,总算被自己等到了。
婉娘淡淡道:“傅少夫人一向深入简出,不言不语,想不到字字杀人,句句致命。”
高氏语气凉凉道:“若不是深入简出,怎能跳出局外,看到婉姑娘的杀机。”
婉娘笑道:“我倒要看看,傅少夫人口中的杀机到底是什么?”
徐懿荣催促道:“外甥媳妇,有话快说,周师爷每日日理万机,亲自莅临已是不易,不要耽误功夫了。”
高氏福了一福道:“妾身的娘家是生意人,平日与京城的凌家有过交道。”
徐媛问了一句道:“你说的凌家,可是冯妙莲的舅家?”
“是,凌家是舅母的娘家,前些日子因故出了京城,妾身看在往日交情上,命人送了一程,谁料却发现了婉姑娘和舅母的恩怨。”
见在场的人都在侧耳倾听,高氏有几分得意,微微一笑道:“原来,婉姑娘与冯尚书的嫡女交好,得了机会在冯尚书跟前进谗言,冯尚书将凌家逐出京城,禁足了凌姨娘,驱赶舅母出了冯府,这等仇恨,难道不是生死大仇吗?”
徐懿荣道:“还有这种事?”
原来冯妙莲知道了真相,怪道要下手害自己。
婉娘道:“我若是有这种本事,还会被你们诬陷?”
周师爷问了一句道:“可有证据?”
高氏指着绿儿道:“凌府三少爷与舅母是青梅竹马,离京之前写了一封信给舅母,妾身的丫鬟亲自送给的绿儿,大人问绿儿要了信函,一看即知。”
徐媛连忙道:“还不去找了信来。”
绿儿战战兢兢道:“奴婢不识字,可奴婢亲眼见到,有一封信函夫人每日放在枕头跟前,读一遍骂一遍,想必说的就是这一封。”
捕快去了冯妙莲房中,搜出了此信。
信里除了细细写明凌家被婉娘谗言,被迫出京外,还写了对冯妙莲的思念和不舍。
周师爷拆了信函看了几行,笑着向徐懿荣道:“原来尊夫人和表哥有一段故事,尊夫人倒是个多情种子。”
徐懿荣脸涨得通红,只能赔笑。
徐老太太骂道:“这个浪荡不尊重的,死了也好,免得……”
徐媛连连拉了徐老太太好几下,徐老太太才闭口不提。
周师爷挥了挥信函道:“婉姑娘,证据确凿,这回可以和周某走一趟了吧。”
婉娘道:“敢问师爷,若真是如信上所说,我害了冯妙莲的姨娘和舅家,又害得冯妙莲失了冯家女的身份,那应当是冯妙莲害我才对,为何我要害冯妙莲?”
“你这种斩草除根、借助他人之手的小人,我见多了。”周师爷的脸沉下来道,“若是不走,就带着枷锁押送回去,回去打上几板子,还有什么不招的。”
几个捕快上前,拿着刑具就要锁婉娘。
婉娘一一看过去,徐老太太和徐媛幸灾乐祸,高氏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就连徐懿荣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没有连累徐府的人,这样最好。
婉娘叹了一口气,有了这信函,自己若是强闯大理寺,就成了无理取闹,说不定还要从重从快处决。
眼前唯一的法子就是先跟着周师爷去顺天府,然后让茱萸去找冯尚书,或是去赵王府找九霄。
婉娘心中飞快地盘算着,看了茱萸一眼。
高氏笑道:“周大人,婉娘一个人是不能成事的,必定要有一个帮手,茱萸这丫鬟是婉娘从荆州带来的,嫌疑最大,大人不妨一同带了去审问。”
婉娘心中一惊,若是带走茱萸,自己死在顺天府都没人知道。
高氏好狠的心肠。
周师爷吩咐道:“来人,将这丫鬟也锁了,一起带回去。”
茱萸十分机灵,转身就要跑。
谁料被捕快一把抓住带了回来。
徐媛道:“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