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心里有些惊愕,看着缓缓走来的沈清玉。只见她媚眼带笑,双手交叠在胸前,裙摆纹丝不动,眉心的朱砂娇艳欲滴。
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头的寒意若隐若现,是看透人心的嘲讽。
陆锦脸色微僵,不露痕迹地侧开身。
沈清玉笑意深了些,熟稔地挽着陆锦的手,轻轻安慰道:“锦娘,人生自有定数。就好像我一样,时而祈祷府里安康,却府里的事端接连不断。这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我们唯一能做的是,放宽心。锦娘,过不去的过得去的都会过去的。”
声音轻柔带着坚韧的傲骨,极易让人联想到饱受风雪的傲梅,依旧妖娆伫立,吐放芳香。
众人心里一颤,沈府的事儿他们一直早有听说,先是沈大小姐的生母离奇死亡,后是胞弟落湖。祸事不绝,一件比一件惊悚骇人。
沈大小姐可是什么想法都没有吐露出来。
长公主府那些破事,比起沈府的事儿,简直小巫见大巫。大澜国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只是长公主太过强势,驸马明着不敢来,暗里偷偷藏娇而已。
一相提并论,陆锦这样的姿态便是有些做作嫌疑了。众人看向陆锦的眼光变了变,刚刚还带着些许同情的目光全然不见。
陆锦心里恼极恨极,她刚刚才放出流言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的形象,一下子轰然倒塌。
她脸色微沉,沈清玉天生就是她的死敌。
沈清玉全做不知,心里却有些好笑。
她倒是有点可怜陆锦,为了自己的好名声,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快意之事何苦而不为。
沈清玉眸子流光溢彩,轻轻凑近陆锦的耳朵,嗤笑道:“在你成全自己的好名声的时候,别踩着我上位。陆锦,我可怜你。”
语气轻轻飘飘,像是羽毛抚过,痒痒的。
陆锦却感觉到刺骨的寒意,浑身一颤,猛地推开沈清玉,脸色竟有些扭曲。
沈清玉踉跄几步,最终还是站稳。
媚眼轻轻扬起,她捋一捋青丝,唇畔带笑,语气温软:“韶安郡主,玉娘失礼了。”
分明是温雅的语气,众人听在眼里,却是无端的嘲讽。
是谁失礼?
韶安郡主惯会用温雅的皮相来掩饰,他们以往都会欣赏韶安郡主身份高贵却对人和善,今日一看,所谓的和善又不知道是什么了。
反观沈大小姐,却是全然不同的。心里有了思量,对韶安郡主的认识又深刻了一层。
沈清玉微微一笑,带着明显的讥讽,对着陆锦半行了个礼就离去。
陆锦很快地整理好情绪,笑意吟吟地看着沈清玉离去,轻轻说道:“玉娘,是我失礼了。”
竟是直接承认了。
沈清玉笑意深了些,她从来不敢小觑陆锦,陆锦她处事圆滑,单凭她在贵女中游刃有余,这份心计就让人心生警惕。
如果摒弃那自傲的性格,绝对是一个完美又强有力的对手。
只是她从来不明白,陆锦对她莫名其妙的敌意又是从何而来。
而众人更是鼻归鼻,眼归眼,她们两个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裴芜立在远处,安静地看着沈清玉,沉默不语,眼里看不清情绪。
沈清玉也不管他人的目光,径直挽着赵嬛的手走进学堂。
“玉娘。”
身后一道热情如火的声音传来。
沈清玉回首,只见一团火红的彩霞走了过来。
何黛安一裘鲜艳裳衣,眉目飒爽,神色开朗,带着灿烂的笑意,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展颜欢笑。
众人又是心一颤,大澜国的第一女侯,又是何等的殊荣。观古至今,又有多少个女子能入朝为官。还是三品女侯,着实让人羡慕。
也不乏讨好何黛安的,见高就拜终归是某些人的劣性。
何黛安向来不爱来这一套,直接无视某些人不步走着。
不一会儿,何黛安就走向沈清玉她们身侧。
嬉皮笑脸地调笑了一会赵嬛,赵嬛脸皮薄,红着脸便装着不理何黛安了。
沈清玉看着赵嬛虽然恼怒眼里却含着笑意,侧身又看了看何黛安神采飞扬的眉毛。
心里庆幸,她也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至少在这里。
何黛安闹了好一会,上下打量了沈清玉,看着她完好无缺才放心下来,随即又恶狠狠地瞪着陆锦。
她拉着沈清玉的手,平时爽朗的她竟像个老婆子一样语重心长地说道:“陆锦什么货色,你还要和她虚以委蛇。蠢!直接打杀得了。”
沈清玉明艳一笑,像是妍华的牡丹,惑人心智。
她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惠敏侯爷说的都对,侯爷吩咐,奴家可不敢违抗。”
语气调皮可爱,竟是平日里不见的俏丽。
何黛安先是脸红,后是恼怒,玉娘竟然取笑她这个侯爷男不男女不女的身份,眼珠子一转,不痛不痒地捏着沈清玉的嫩肉。
不疼,只会觉得发痒。
沈清玉生生憋住笑意,瞪着何黛安,不敢太大动作。害怕一不小心噗嗤一笑,在众人面前出了大丑。
然而何黛安却坏心眼地加大了力道,上下磨蹭。
沈清玉整理好裙摆,姿态优雅自如,行如流水地走进学堂。
可只有她们几个才知道,沈清玉是怎么样惊慌失措地逃进学堂。
赵嬛有点艳羡地看着她们两个,脸上似羡慕也是嫉恨,似乎她们从不和她这样打闹。
这边欢声笑语,而裴翌那边却是要磨刀霍霍地杀人,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