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云书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银元丢给鞋匠,点了根烟,三步并两步的朝白墨走去,“嘿,白墨,看什么呢?”
白墨转头去望,那人穿着笔挺的黑色制服,裤腿齐齐的露出半截白袜,一双擦得锃亮的尖头皮鞋,是熟人。
他嘴角微微上扬,笑道:“你怎么在这儿呢,没上职?”
康云书一边抽烟,一边将大沿帽夹在胳膊肘下,又将领口至下的三颗纽扣解开,露出些许雪白的衬衫,帅气英朗,又带着几分不羁。
他走到白墨身侧,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布兰克的头,布兰克对他倒也喜欢,蹭了两下便乖乖坐好。
康云书冲白墨吐出半口烟,“局子里闲得没事,出来瞎逛呗。诶,我说,你方才看什么呢?”
“没什么。”白墨说着,又看了一眼顾欢离开的方向,接着说,“一个女孩。”
康云书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直接将手中的香烟猛抽两口扔掉,走过去紧紧贴着白墨,笑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哎呦,不简单啊,刚从美国回来就认识女孩了?”
白墨无奈地撇开他的手,“别笑的那么猥琐,刚认识的,很单纯。”
康云书忍不住笑,脸都有些笑红了,还一边笑一边说:“哈哈,嗯嗯嗯,我知道,我懂,单纯单纯…哈哈哈,没想到你留学那么多年,到头来还是喜欢单纯的…哈哈哈哈。”
白墨最知康云书的脾性,自是不多理会,牵了布兰克要走,“不跟你闹了,今天没开车,要早点回去呢。”
康云书愣了一下,眼疾手快的将人拉住,“诶,别啊。你瞧布兰克在船上待了几个月,都饿瘦了,可得吃点好的。”
白墨叹了口气,面对这个老友,颇觉无奈,“你又有什么主意啊?”
康云书抬起胳膊,将白墨揽到自己怀里,低声在他耳边念叨,“呐呐呐,别说哥们不关照你,晚上的局已经约好了,秦淮河中外美女大趴体…”
白墨和康云书个头差不多,被人这么揽到怀里着实不舒服,挣了一下,“别闹了,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
康云书也不气馁,“哎呦,我知道你不喜欢,可哥们几个也得有人陪吧。放心,没叫几个人,都是相熟的老朋友,聚聚嘛。”
看白墨还是一副不想同行的模样,康云书也不顾面子了,直接拉着他的胳膊开始摇晃起来,声音也学做女子那般娇作,“小白白…小墨墨…来嘛来嘛,难道你忍心你兄弟我孤家寡人去赴约嘛?”
白墨将胳膊上的手甩掉,有些忍不住笑,“哈,你都说了是美女趴体,还孤家寡人?”
康云书见白墨不从,直接从后面扑到白墨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就要亲下去,“小墨墨,你要不去,爷今儿就当众亲下去!”
白墨被他逗得有些无奈,却也开怀道:“够了够了,怕了你了。去去去去,我去!你先给我下来!”
康云书见他从了自己,便也不闹了,直接从人背上滑了下来。
白墨见他站定,又气又笑,“你这样子,到底是怎么当上警察分局局长的?”
康云书也乐,“我怎么当上的,你还不知道?”说着,抬起大掌抹了一把刘海,帅气的甩了甩头,“自然是因为小爷我英明神武啊!难不成,你以为是因为我大伯的关系?”
康家是北边来的,早先割据时跟过大帅,如今也是南京城内数一数二的人家。
白墨最是知道,虽然康家大伯是警察厅厅长,可康家最厉害的还是康云书的爸爸,康家二老爷,昌德央行华经理康明哲。
要问康云书这个警察分局局长有没有水分,那是一定有的。毕竟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没有背景是怎么也当不了三区分局局长的。
不过康云书当警察,完全是凭着自己的一番热情,当初也差点因为这事被康二老爷重新送出国。好在康二太太是个最见不得儿子委屈的,软硬皆施,才让康二爷点了头。
“知道你厉害。不过你这样子,能管得住下面的人么?”白墨微微摇头。
“想什么呢!你以为小爷对着谁都这幅模样啊?”康云书拍了一下白墨的背,作势又要点烟。
白墨见状,抬手拦了拦,“我给你带的雪茄呢,怎的烟瘾这般大?”
康云书“唉”了一声,把抽出半根的香烟又塞了回去,叹道:“你可别说了啊,以后给我带东西就偷偷塞给我。让我爹看到,还能有我的份么?”
白墨听罢,突然想到什么,笑得不能自已。
康云书知道,白墨定是也想到了自家老爸——如今南京城数一数二的华经理,年轻时竟然还抢过他们哥俩的冰欺凌!
“别愣着了,走走走,车在那边放着。”康云书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福特车,“先吃点东西,饿着呢。”
白墨唤了一下布兰克,两人朝福特车走去,“这么早就去秦淮河?”
康云书说:“哎呀,当然不是了。那是晚上的局,中午咱们…去颐和路那间法国人开的餐厅吃呗,反正你又吃不惯中餐的。”
白墨点了点头,两人上了车,布兰克坐在后面。
随着阵阵引擎声传来,福特车一路朝着颐和路驶去。
另一头,顾欢拉着霍茗兰跑出很远才停下来。
两人刚喘了口气,就听霍茗兰问:“顾欢姐,方才那个少爷是谁呀?你朋友吗?”
顾欢想了想,说:“算是吧,就是…刚认识的。”
霍茗兰拉着顾欢的胳膊,眼睛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