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月说道:“墨卿……你也太紧张过头了吧?只是出去散散心,赏赏花,能出什么事情?再说了,有安阳这个小霸王在,谁还敢往她的九节鞭上凑吗?怕是活的腻烦了。”
几人正这么先聊着,清风却从门外进来。“王爷,宫里来人,说是皇上醒了,请您去皇宫一趟。”
纳兰澈微微颔首,心里却在琢磨着纳兰昶在这个时候找他,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萧靖瑄却是说道:“一个将死之人,这个时候找阿澈进宫,难道是要向你忏悔当年犯下的错么?都说将死之人,便会看透这世间的一切纷扰,许是他也觉得自己暗中残害了自己哥哥一家,是犯下了重罪,所以……才会在临死之前向你忏悔,以祈求死后不下地狱?”
夜寒月却是说道:“难说。万一他设好了陷阱要与墨卿同归于尽呢?再者说了,若是真的要忏悔,为何不叫上安阳一起?安阳也是他的亲侄女,是墨卿的亲妹妹。此行……恐怕墨卿会有点危险,不如我们两个陪你同去?”
纳兰澈摆了摆手,双眸微眯,道:“不用。如今他已是油尽灯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再者说,即便他真存了与我同归于尽的想法,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夜寒月想了想,便也点头答应。“也对。上次纳兰灏举兵造反事件之后,御林军损失惨重,我们又秘密安排了一些暗夜阁的人混进了御林军的队伍当中,若他到时候真的想对你做什么,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钦安殿内。
纳兰昶今日气色比之前几日好了些,虽面色看起来依旧惨白,双眼乌青,嘴唇泛白,不过今日却能支撑着身子坐起来。
赵煜依旧在宫中以炼丹道长的身份‘照顾’着纳兰昶,虽然纳兰昶很想将这个‘乱臣贼子’五马分尸。
但是基于先前他对赵煜的无比信任,就连他身边的老太监也是不会轻易去怀疑赵煜是不是别有用心,每日里的汤药也是按照赵煜给的房子去熬制的,也是由赵煜监看着那些宫女亲自为他服用。
当然。纳兰昶如今已经奄奄一息,昏迷了好些日子,赵煜也实在没必要在药里面下药,开的药方还是尤道子开的一些可以维持他一口气的方子。
不过纳兰昶每日里总会将血都咳出来的生不如死,偏偏赵煜却不让他死,活着也是无比的受罪。
纳兰澈来到钦安殿的时候,瞧见的便是纳兰昶剧烈咳嗽的一幕。
原本纳兰昶面色苍白无比,进过这么一咳嗽,反倒是将脸憋的通红。
纳兰澈迈着轻缓的步子,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嘴角漫出一抹讽刺的笑意,道:“我瞧皇叔今日气色还算不错,想必身子应当是有所好转的。如此,侄子便也放心了。”
纳兰昶像是没有听到纳兰澈的话一般,只是呆呆的望着手帕中的鲜血,嘴角荡出一抹极为苦涩的笑意。
随后他极为费力的颤抖着双手擦了擦嘴角弥漫着血腥味的血渍,额头上已然泌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他现在每做一个轻微的动作,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折磨。
终于,纳兰昶痛苦的靠在垫在后背软枕上,闭目急促的喘着气,眉头因为痛苦而紧紧的蹙着。
半响之后,待他气息渐渐平稳了下来,纳兰昶这才缓缓抬起了眼皮,看着站在他的龙榻前,面无表情的纳兰澈。
纳兰昶用眼神望了望纳兰澈身后的一把座椅,嘴角慢慢的扯出一抹弧度,后才对着纳兰澈说道:“坐吧。”
他的声音,很是虚弱,从前的气势与威风已是荡然无存。如今的他,只是一个病重缠身的将死之人。
纳兰澈也不客气,随即退了两步,在那椅子上坐了下来了。“不知皇叔叫我入宫,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望着纳兰澈的那双眼睛,如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昔日的气势逼人,如今也渐渐负于平淡。
纳兰昶敛去了那日的疯狂与狰狞,如今看起来整个人平静的与昔日判若两人。
他的眼中也没有了那日的无尽憎恨,反而犹如一个慈爱的父亲一般望着纳兰澈。
半响后,纳兰昶才淡淡的开口,说道:“人之将死,我也看透了这世间的一切纷扰。呵……即便我坐拥着东盛大好河山,如今……却依旧逃不过命运。你知道吗?我这江山,是我拿你父亲的命换来的。可我今日才明白,我得来了这一切,却也赔上了我几十年的生命。我近日一直在想,我这一生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到底值不值得。”
即便纳兰澈对纳兰昶恨之入骨,今日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却没有多么痛快。
他轻轻扯了扯嘴唇,用极为平淡的语气问着纳兰昶:“你觉得值得吗?”
纳兰昶嘴角泛出一抹苦笑,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昔日他与纳兰恒兄弟情深时的场景。
当年,在那个人出现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弑兄夺位,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气死自己的父亲。真的……他从来没有想过。
他与纳兰恒,当年是多么的要好,多么的互相信任。
一直以来,他很依赖纳兰恒。
每当他在外面闯祸之后,也总是会找纳兰恒帮他善后;纳兰恒虽然口中会抱怨他是个闯祸精,却也总是帮他瞒着父皇和母后。
有了他的善后,他总会在下次闯祸的时候没有一点后顾之忧。
那个时候,他活的潇洒,自在,无忧,无虑。
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隔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