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岁月容易过,不经意间,春天和夏天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秋天时分。因为八月是贾母八旬之庆,荣宁两处齐开筵宴,迎春也带着大丫头司棋回家小住,热闹异常。
庆贺过后,生活又归于平静。这天下午,我一时兴起,就独自出门,走到紫菱洲蓼溆一带,欣赏秋日的风景。
我看了一会儿,心里极是喜欢,又有些乏了,便转身打算回潇湘馆。走到怡红院附近时,可巧就见晴雯头发散乱,拿手帕子握着脸,,一头走,一头哭着迎面走了过来。
我见状一愕,连忙拉住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小丫鬟,仔细问了问,才知道因为王夫人将晴雯叫过去,责骂了一顿,晴雯才会哭着回来。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动,知道抄园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便连忙回了潇湘馆,我先走到紫鹃房里,嘱咐她将东西收拾一下,又到黛玉屋里看了看,又抽空回房,将林如海给的剩余银票和一些其他东西都收了起来。趁着夜幕时分,将东西送与王强,让他帮我带到外面,交给林云他们。王强自然答应了,我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回了潇湘馆。
晚间时分,凤姐果然带了五家陪房和王保善家的,一家家地搜起。先到怡红院,闹了一阵,才到潇湘馆。此时黛玉已经睡下,闻报也没起来。凤姐进来说了会儿话,并没查出什么,也就带着人走了。待她们走后,我才与紫鹃明月各自回房,我除下外衣,安心躺下休息。
第二天起来,才知道各处都无事,却在迎春的丫头司棋的箱子里搜出了她表弟所赠的信和物品。司棋本是王保善家的外孙女,王保善家的见此,只恨得无地缝可钻。因为迎春已经出嫁,司棋是大丫头,已经跟了过去,所以也并没有怎么样,只是将司棋交与迎春处置。迎春素来心善,自然也没有责罚,只将司棋遣了回家,将她许了她表弟,还另送了一份嫁妆。
我得了这个消息,心里代司棋高兴,虽然与她并不太熟悉,但能够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总是一件令人高兴开心的事情。
宝钗最是个有心的,见府中多事,便辞了凤姐,搬了出去。旁人倒没什么,独那个贾宝玉,整天里唉声叹气,没精打采的。黛玉见了,也未免有些心冷,加上我与紫鹃又常在她身边说一些话,黛玉便与贾宝玉更加疏远。
抄园的事情过后,已是深秋时日,这天王夫人竟径自到怡红院检查了一番,把略标致聪敏一些的丫头都赶了出去。尤其是晴雯,本已经有些生病,几日水米未曾沾牙,神情憔悴,王夫人却毫不心软,竟叫两个婆子把晴雯撵了出去,还说道:“只把贴身的衣服撂出去,余下好衣裳好首饰留给剩下的好丫头穿!”
我与紫鹃听到喧闹声,赶到怡红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此时宝玉也得了消息,忙飞也似的赶了回来,但见王夫人满脸怒色,他竟不敢吭一声。晴雯亦是个刚烈的,冷冷地瞪了瞪王夫人和袭人以及周瑞家的,毫不畏惧,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怡红院。
我与紫鹃在院外看到晴雯这模样,不由得一阵心伤,一起落下泪来。王夫人又略略抄检了一下剩下的丫头,把芳官、蕙香都令干娘来领走,又把怡红院中大小所有之物全部检查一遍,凡是略有眼生之物一概卷走,最后又吩咐了贾宝玉道:“老爷已经下定决心叫你上学,明儿你也仍旧给我搬出园子心净!”
王夫人走后,宝玉便走进房里,在床上嚎啕大哭,袭人进去劝解。我与紫鹃看到这里,便一起转身回了潇湘馆。
一进院里,就见黛玉心神不安地在屋中坐着,见我们回来,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我哭道:“晴雯姐姐病着就被撵了出去,连件衣裳都不许带。芳官和四儿她们也一并撵了出去。”
黛玉怔了怔,才问道:“宝玉呢?他说什么了?”
紫鹃说道:“宝玉见太太发怒了,也不敢多言。可怜这晴雯外面没个亲人,出去后可怎么活呢?”
黛玉失望地坐在塌上,喃喃道:“他竟如此软弱吗?为什么不替晴雯她们说说话呢?”
我收了泪,冷笑道:“姑娘是说宝二爷吗?他本就是这个性子,何曾变过?其实二太太是个最疼他的,只要他说几句,哪里就不能改变呢?他求了情,就算二太太不答应,也没有人会怪他的。可是,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在屋里哭泣,有什么用?”
黛玉叹息一声,低声说道:“罢了,我去怡红院看看。”言罢起身出了闺房。
我与紫鹃一起跟在她身后,走到怡红院,宝玉正躺在床上,边哭边絮絮叨叨地说话,袭人在一边相劝。
袭人见我们进来,忙起身含笑道:“林姑娘来了,快坐。”边说边出房去泡茶。
黛玉见她出去,便看向宝玉,低声说道:“我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想问问你,晴雯可是出去了?”
宝玉点了点头,披衣起身,有些伤心地道:“她病得不轻,自幼上来又是个娇生惯养,这一出去,就如同一盆才抽出嫩箭来的兰花送到猪窝里去一般。况又是一身重病,里头一肚子的闷气。他又没有亲爷热娘,只有一个醉泥鳅姑舅哥哥。他这一去,一时也不惯的,那里还等得几日。知道还能见他一面两面不能了!”言罢又掉下泪来。
黛玉叹息了一声,说道:“既是如此,二哥哥何不替她打算打算?老太太一向很喜欢她,去求求老太太,再在太太面前求求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