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仙不由得朝后躲了躲。
“……能借我些钱吗?”
楚江仙一怔。
他身后的小厮却咬了牙。
他就知道这位毁誉参半的冠军侯没安好心,这不,趁着郎君算术不好,就来骗钱了。
“你放心,我有钱一定会还的!我拿我华裳的项上人头作担保。”华裳将自己的胸口拍的“啪啪”响。
楚江仙连忙调离目光:“唔,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缺钱花了。”
小厮冷笑。
且不说圣人隔三差五便会给予功劳卓著的冠军侯赏赐,即便就是她自己的的爵位食邑也有一千户,更别说还有世袭的永业田了。
冠军侯是建了酒池肉林,还是养了一个军队啊,居然还不够花?果然,还是来骗郎君的吧?
楚江仙算不清楚这些,也从来不算这些,他只是好奇华将军为何会找他借钱,就亲疏远近来看,他几乎没有与冠军侯讲过话,更何况,两人非但没有交际,还有仇怨呢。
华裳信口开河道:“我看你是个好人,颇有呃……君、君子之风,想来你也不可能坑害我,我信得过你的人品。”
楚江仙点了点头。
华裳一脸惊喜:“你这是答应了?”
“嗯,抱琴,给钱。”
小厮一脸苦相,劝阻道:“郎君,你在好好考虑考虑?”
楚江仙看向华裳:“某也信得过将军。”
华裳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抱琴都快要哭了。
郎君,你快点清醒过来,看清这人的狼子野心啊。
见抱琴迟迟没有动作,他轻轻蹙眉。
抱琴苦兮兮地摸了摸袖子里的荷包:“冠军侯要借多少。”
华裳微笑:“自然是有多少借多少。”
“啊?”抱琴望向楚江仙。
楚江仙淡淡地“嗯”了一声,还是看着自己的瑶琴。
抱琴委委屈屈地拿出荷包,还没有打开数一数,就被华裳一把抢了过去。
“谢了!”华裳拍了拍楚江仙的肩膀,“你以后就是我华裳的好兄弟了,以后出门被欺负了就报我华裳的名号。”
小厮怒道:“我家郎君是御史!”
谁脑子不好敢找麻烦找到御史的头上!
哦,不,眼前这不正有一个嘛,她连御史的钱都敢骗,怕是被参的次数少了!
华裳隔着荷包捏了捏,发现里面既有银锭子,还有几张银票。
真是赚到了。
早知道这位楚御史这么好骗,她早就过来了。
华裳将荷包往自己袖子里一塞,撩了撩袖子道:“好了,别送了,我要下山了。”
楚江仙:“冠军侯慢走。”
“好说,好说,楚御史好好弹啊,你这棉……琴弹的可真好!”
楚江仙笑了一下,颇有种早春河开、冰雪消融的惊艳感。
“承蒙夸奖。”
小厮抹了一把脸,生无可恋道:“郎君,那冠军侯一看就没正经夸你。”
楚江仙微微颔首。
“那您怎么还借她钱啊?看她那副样子定然没有想着还!”
楚江仙低声道:“她以自己的项上人头作保。”
小厮叹息:“这不更是空手套白狼嘛!”
“在某看来,冠军侯这颗脑袋才是价值连城的国之重宝。”
话说到此处,他突然不适地捂住了额头。
小厮忙扶住他,低声嘀咕:“您的病刚好,郎中让您不要吹风,结果您居然跑到这山顶弹琴来了……”
远处天际的蓝渐渐深沉下来,风带来缕缕水汽。
华裳脚步轻快地顺着沿路返回,没走几步,就见慧断还站在竹林里的小路上,负着手,看着上方的天空。
华裳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看:“你在看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神情严肃了些:“怎么有这么重的血腥味儿?”
慧断低下头,温声道:“刚刚不小心被竹叶划破了手掌。”
华裳脸上含笑,眸中却升起了一丝警惕:“你这怕是被竹叶切断了手掌,才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儿吧?”
她的视线随意扫了扫,在竹子旁发现几滴鲜血。
“到底发生了何事?”她的脸上彻底没了笑容,凛然的煞气慢慢逸散出来。
慧断依旧笑得温柔干净:“真的是不小心划到了伤口。”
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掌,他单手握拳,血液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从他掌心的纹路上滴落。
华裳小心地攥住他的手腕,摊开他的手掌,或许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他的手痉挛似的抽搐一下。
他掌心伤口纵横,边缘参差泛白泡在鲜红的血液中。
慧断盯着她的脸:“一时不小心弄伤的,在寺里干重活儿都是这样的。”
华裳看了好久,才轻声道:“你究竟是有多么不小心,居然伤成了这副样子?”
她的手指在伤口上方移动,一一点评他的伤口:“这是烫伤的,这是划伤的,这是利器刺伤的,还有这……”
她抬头:“你是狗吗?这伤口明明是被你自己所咬,撕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