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柜台,尹子星一点点地站直身子。
她捂着等同碎片的衬衫,挡住身上的不堪,“谢谢你,孟先生。”
疏离的态度,躲闪的眼神,瞬间让孟明律眼里残留的疼惜褪尽。
他忘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早已经从爱人变为了仇敌。
想起刚刚那几个男人压着她的模样,孟明律腹中一团怒火在燃烧,瞬间咬紧了牙根,说出的话比玻璃渣还刺人。
“如果我刚刚没有出现,你是不是打算欲拒还迎了?”
尹子星满脸惊愕,嘴唇止不住地发抖。
孟明律绷紧了一根神经。
尹子星,回答我……否定我啊!
然而最终,女人只是咬紧了破碎的唇角,哑着声音道,“我还要继续工作,请您离开吧。”
颈间青筋暴起,男人突然扬起手臂,向她瓷白的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呵,工作?你真以为自己能过回正常人的生活,忘了双手沾满的鲜血吗?告诉你,想都别想!”
半边脸重重歪向一边,良久之后,女人才抬起头,双眼充血地望着他。
“所以,孟明律……你又是以什么资格在管我呢。”
男人脸色一青,“你说什么?”
她只当闻所未闻,继续自顾自说,“是继兄,还是前男友?你将我说得罪大恶极,可你不也是将自己十几岁的幼妹哄上手,我才刚一成年,便和我人前兄妹人后夫妻地滚了一年床单--”
戳中最深处的痛处,孟明律嘶吼,“闭嘴!给我闭嘴!”
别说了,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尹子星,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堪,这么龌龊吗!
看着孟明律疯狂的模样,尹子星心中何尝不是痛不可遏。
孟明律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第一个男人。她十五岁跟着尹青萍进了孟家,十六岁与孟明律偷偷在一起,度过了几乎做梦般的幸福几年。
那个俊秀的少年,是她苦涩青春里最明媚的一道光,小心翼翼地将她捧在掌心里,笨拙细心地保护宠爱。
于是在成人夜那晚,她几乎是献祭一般,将自己交给了孟明律。
偷尝的秘密,酝酿着两人越来越甜蜜的感情,即便它是如此的背德、如此见不得光,仍旧令人目眩神迷。
这段感情,是她和男人心底最珍贵、最不可碰触的洁白。
只是当五年前那把火燃起,当她在争执中无意将孟明律推向了车轮之下……洁白染上了腥臭,一片片撕碎,践踏成了泥泞。
两个人呼吸粗重,像两只斗牛,谁也不让一分。
最终,孟明律还是走了,扔下了一句掷地有声的胁迫。
“尹子星,你记住--不要多久,你便会亲自跪在我脚边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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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蒙蒙亮时,尹子星才收拾好店内的一片狼藉。
她苦涩地想,看样子这份工作又要泡汤了。
果不其然,早上店长一进门,登时将两只眼睛瞪如牛眼,指着女人的鼻尖破口大骂。
“你这个白眼狼,我好心收留你,你却这样恩将仇报!”
“滚滚滚,以后别来这儿上班了!这个月的工资你也别想要了!”
劈头盖脸地被赶了出来,她只能重复着不知多少遍的抱歉,满腔苦楚地离开了。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尹子星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忍不住叹着气:这个月的工资泡了汤,往后的生计又成了问题。
当眼前出现熟悉的旧楼时,她强打精神,推开了家门。
“外婆,我回来了--”
话未落音,瞬间破了音。
尹子星急忙跑进了客厅,一把抱起躺在地上昏迷的老人家,慌成一团,“外婆,外婆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