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镜前的佳人黑发如云的垂在身后,发髻上仅有的红玉桃花簪放在了梳妆台上,迎着大红龙凤喜烛的烛光发出暗淡的紫色幽蓝色彩,似波纹在喜房中荡来荡去,若有若无。
唯一的陪嫁丫环落雁小心翼翼的替镜前的新娘子梳着发,而新娘子估计也累了一天,正柔弱无骨般的趴在梳妆台上,百无聊奈的把玩着一些首饰。
此番‘娇无力’的风情,任是哪个男人见了,都止不住想亲自上前替老婆大人梳妆更衣。
南宫非很想说‘让我来’,可是他明白,太岁不发话,他若有行动,今晚肯定是死定了。
终于替姑娘梳理好了那满头秀发,“姑娘,好了。”语毕,落雁正准备出手替姑娘更衣,冯宝宝却是出手挡住了。
看丫环不解的神情,冯宝宝只是指了指梳妆台,“将这里先收拾一下。”
见落雁忠于职守的忙着她吩咐的事情,冯宝宝看向一直呆坐在喜床上盯着她发愣的新郎,巧笑靓兮的走近他身边,挨着他坐下,“相公,你说过的话可记得?”
这般软玉在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的期望值一定不能过高,一定不能!
见他似疑惑、似防范的神情看着她,她再度开口,“要知道,几天前,我才从慧儿表妹的手中帮过你。”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间,南宫非开始清理那一天的对话。
果然,她轻声吐道:“相公那天说了的,只要妾身帮了你,妾身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帮了我,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誓言回响在新郎官的耳边。
这绝对不是个好誓言,而且绝对不能让新娘子用在今晚的洞房花烛夜!
虽然,他对今晚的洞房花烛夜抱着期望值不高的心理,但适时的争取权益也是应当的,“为夫记得,夫人当天说过要求不多,只一件,就是退亲!可是,为夫已经告诉了夫人苦衷,所以……”
故意将‘一件’二字说得极重,提醒她,用过了而且用完了,承诺作废!
狡诈!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好在她还留了一手,“那,十年前,同样的,妾身也曾从慧儿表妹的手中救过相公,相公可还记得?”
十年前?她五岁那一年?确有其事,他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但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
“十年前,一样的,你答应过妾身,只要妾身帮了相公,妾身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五岁的事她居然记得?
花好月圆期望值降为零!
他懊恼有余,只得咬着牙根再次点了点头。
“好!”凤眸含笑,诡异灵动,人依旧偎在他的怀中,伸出食指,在他的面前摇了摇,“仍旧只一个要求!”见他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觉查的光芒,她继续吹气吐兰,“……夫从妻纲!”
“夫从妻纲?”这个范围可就大了!他怀疑他听错了。
她点了点头。
“夫从妻纲?”这一纲下去可就有成百上千条了!他没听错也没看错?
他的声音大了些,似乎吓坏了怀中柔弱无骨的软玉,软玉明显红了眼,他急忙平息惊喘,拍了拍软玉的背,以示安慰。
可见鬼的,现在谁来安慰安慰他?
夫从妻纲、夫从妻纲霭!想他堂堂太子太傅、国师继承人,居然……看着软玉在怀的妻子,这番娇柔委屈模样,对他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霭,该死的十年前,他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先时回想觉得那场面的温馨,如今只觉得悔不当初。
“相公不作声了,妾身只当相公答应了的。好男儿果然一诺千金!”软玉一扫先前的委屈娇柔,从新郎官的怀中脱离,站起了身,看了眼震愕中的新郎官,又看了眼落雁,“雁儿,去将外间书房的玉榻收拾了,替姑爷抱二床锦被过去,免得晚上冻着了。”
“为什么?”显然,新郎再怎么知道花好月圆期望值为零,却也没有新婚第一天就被赶出洞房的道理。这被人知道了,还得了?若真出去了,以后的期望值也会是零的,绝对不可以!
软玉再次偎在了他的怀中,怀着无比委屈的神情看着他,“夫从妻纲第一条:分房而眠!”
果然有成百上千条霭!真是折磨啊!明明眼前人在折磨他,可他似乎还很受用,莫不是他真有受虐倾向?
眼见着那个忠心的丫头真的要拿锦被去外间,他及时在软玉的‘美人无骨计’中回过神,伸出手,“慢着!”
软玉瘪了嘴,红了眼,“相公,怎么了?”
这番神情,我见犹怜啦。冷静,冷静,南宫非一笑,“夫人可还记得为夫命中缺水?”
整个东吉国人皆知,她也因了此方嫁他,力图稳定东吉的江山,保东吉百年繁华。
“夫人可知五行相生相克?”果然,怀中的软玉一扫方才的委屈,愣了神。南宫非指着外间书房,轻声笑道:“外间属火,为夫命中本缺水,夫人却还要将为夫往火中推?夫人不心疼为夫也就罢了,难道就不心疼东吉国的百姓么?”
他倒、东吉国必倒!东吉国的百姓那时会是怎样一个‘惨’字了得?这绝不是她希望的,可不对呀,“妾身听说,相公的这处栖凤阁筑于湖心岛上,四面环水,书房怎么可能是火命?”
“金、木、水、火、土五行,不是分得那般界线分明,它们是相辅相成的。一如湖心岛是整个国师府最好的水行所在,一如我们现在的床榻,就是整个湖心岛上最好的水行所在,而与之相辅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