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沈翊很孤傲,每当做得不够好时,父亲眼中流露出:你不过是个女郎,恐怕也不能达到我的要求时,沈翊便会露出她的倔强和不服。

不过沈翊努力归努力,她心中还是有一个叛逆的念头:你能怎么办,你只有我一个女儿,再不济也只有我。

那是什么时候生出的可怕念头?沈翊已经弄不清楚,她只是知道伴随着成长,父亲对她的责罚越来越少,她便也渐渐明白,他终究是在逐步地衰老,而她也将逐渐地强大。

后来,沈公便真的离不开木轮推椅了,再后来,几乎就不再踏出沈家的大门,踏出沉勤院。

沈翊吸了吸鼻子,轻声唤道:“父亲。”

而沈宗腾却如梦初醒,或是陷入某种回忆中不能自拔,被沈翊这声一叫,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你来了。”沈宗腾的声音沉而沧桑。

“嗯,父亲,孩儿错了,昨晚不应该......”

沈宗腾伸出手,打断了沈翊的话,“我在想,这些年来,我一直秉承不跟朝廷权贵结交,是不是错了。”

沈翊一愣,再看沈宗腾时,刚才的憔悴不复存在,一脸的坚毅和果敢,眸中pēn_shè出的精光,让沈翊为之一震。

睿智的沈宗腾又回来了,沈翊忙收起不合时宜的儿女情长。

“孩儿不明白的父亲的意思。”

沈宗腾从沈公手中接过沈家,把沈家发展成比原来强大数倍,来源于他对货物流通的敏锐和对市场的把控,还有他坚毅的性格和不畏强权的心智,任何一点的缺失,都不会造就现在的沈家,所以沈翊对沈宗腾除了教养之恩,敬重的父亲外,还有一种近乎崇拜的情感。

沈宗腾淡淡道:“五皇子阴鸷,如果以后他坐了那把椅子,那南朝的百姓恐怕很难有好日子过。太子看着仁厚,实则才是治国的良君,沈家要支持,也是要支持能容得天下的君主。”

沈翊思忖半晌,才说:“可夺嫡之争,若是站错了队,那以后便是万劫不复。”

“是,有胜必有败,永远的胜券那是神话,我们不是神,创造不了神话,沈家被卷入这场纷争中,只有破釜沉舟,才能换得一线生机。”沈公淡然道。

沈翊沉了沉,明白沈公那句被卷入的无奈,选择支持其中夺嫡一方的被迫。沈家无心权斗,即便胜利之后会带来的巨大利益。

可是,世间的事不是你不想便与你无关,沈家家大业大,在全南朝都有明园分号,真是应了那句“树大招风”。

“父亲,真要介入这场争斗吗?若是为了避开风头,我们沈家关些作坊,缩小规模,关起门来过自个的日子好了。”沈翊仍旧不甘心,慎始善终,这种结局叵测的事情,真是需要慎之又慎。

沈宗腾望着女儿,心道谁不想过太平日子,而整日为那些名利弄得寝室难安,“沈家被人盯上,除非是把家产都贡出来,再来个远走他乡,你甘心吗?”

不用想,沈翊当然不甘心,可被牵扯进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从此没有安生日子,也不甘心。

“两权相害取其轻,我再好好琢磨琢磨。”沈宗腾闭目。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挤掉沈家,这庆安还有周家朱家,任何一家都跟沈家不相上下。”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择主?”沈宗腾生气道,对沈翊偶尔露出不冷静的负气有些恼怒。

沈翊皱了皱鼻子,沉了心去想,须臾后问:“可是跟庆安的矿山有关?沈家在浦县的那两处山头?”

沈宗腾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了句:“可能吧。”便不再说话,他眼里带着犹豫,似乎有什么事是瞒着沈翊的,可沈翊又何其聪明,知道父亲若是想瞒着她不愿意说,她便不费那个劲去问。

猛然想起今早来沉勤院的缘由,沈翊心叹:这夫人不紧张,倒紧张起家业来。看沈宗腾一副沉静的模样,哪里像傻女说的,坐了一整夜?

傻女说沈宗腾跟沈夫人赌气,一夜无眠。沈翊在心中哑然失笑,这两人还真是返老还童了,有什么事能让睿智的沈宗腾做这样无聊的事?一夜不睡?

“父亲,我去接娘亲回家?”沈翊的意思是,我接回来了你可别再气跑她了。

沈宗腾驱动着木轮椅子,从鼻子里哼了哼,“不都是在家里吗?换个地方而已,沉勤院和徐家镖局,她喜欢在哪便在哪,赶明儿到你毓雪院,我也没意见。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沈宗腾说到最后,意指昨晚沈翊的“大逆不道”。

这话真是呛死人不偿命,沈翊自知理亏,又抹开脸郑重地向沈宗腾道歉,说自己这段时间忙糊涂了,心里累得发慌,才会胡言乱语;还说如果打不够叶敬,他现在就在门外,随时可以把他叫进来让沈宗腾再打了出气。

沈宗腾扭着头,不疾不徐地说:“不过就是打了几棍子,就心疼成这样,说什么这个家主就是个摆设,什么事都做不了主?这心里若是有了别人,变心比翻书还快。昨儿个是个教训,下次可没那么轻松。”

沈宗腾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沈翊是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过,沈翊又想起沈夫人说他们父女俩相像,沈宗腾说起负气话的样子,果真有小孩子过家家时“我不跟你玩了”的模样,着实令人啼笑皆非。

想到娘亲,父亲面子上抹不过去,只能沈翊这个女儿出马,去接回沈夫人啰。

出了沉勤院,叶敬问沈公怎么样?沈翊说:“还能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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