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领命,匆匆而去,周围的气氛刹时冷肃下来。丫鬟婆子们被唬了一跳,皆垂首敛息的侍立。
沈月茗见元夔面色阴云密布,便小心翼翼地道:“候爷,这是……”
“哦!无事。”元夔打断她的询问,把头侧过去向后面一挑下巴,“怎么还不上前来见过夫人?”
沈月茗闻言,脸色一白,跟着便见灯火阑珊处一娉娉袅袅的美人,纤柔俏丽,貌美如花,款款行到她面前就是一拜,轻启朱唇,声音娇滴滴似浸了蜜:“夫人,小女芸娘给夫人请安!”
沈月茗柔美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狠厉,眼神似带了淬毒的刀,阴着脸,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一刀戳死!半天不置一词,还是张妈妈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换上明媚动人的笑容,恍然大悟地道:“呀!看来本夫人又要多一位妹妹了,妾身恭喜候爷又得一美人?”
话是这样说,嘴里却并不叫芸娘起身,俨然一副因为太高兴忘了此事的模样。
那芸娘也是个人物,并不急于起身,反而娇柔地一笑,“夫人谬赞,芸娘委实当不起!夫人曾经是京都里有名的八美之一,现在您的风采更甚当年,芸娘哪及得上您美貌的万分之一,只望此生能侍奉夫人左右,那便是芸娘的福气。”
沈月茗眼神微闪,暗暗咬牙,芸娘的话固然好听,但她没忘记人家说的是“曾经”……
元夔望着芸娘那鲜嫩多汁的娇媚模样,眼神便微微有些变化,欲色渐浓,脸色也和缓下来。
正在这时,那个侍卫去而复返,神色郑重地附耳向元夔禀报。
元夔听罢,阴沉的鹰眼一眯,面有不悦之色:“那方才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人不见了吗?”
“禀候爷……”
这个侍卫是元夔的心腹,名叫丁虎,平日里极得元夔的信任,此时却面有迟疑之色,“那会儿属下找了一番,好似没看到人,但刚才去看,却发现她在屋子里……许是属下看走眼也未可知,还请候爷责罚。”
元夔并没责罚他,反倒沈月茗道:“夫人,一起去紫园看看吧!”转头又柔声对芸娘道:“你先下去,本候待会就去看你。”
“是,芸娘恭送候爷和夫人。”候爷的言外之意便是要她今晚侍寝,芸娘一张雪白的脸上顿时红霞乱飞。
沈月茗看到芸娘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心里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又听到元夔提紫园,本就恶劣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不太高兴地道:“半夜三更的,候爷还有美人要陪,何苦去那种地方?”
元夔没有答话,反而提步向紫园的方向走去。
沈月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瞟到一旁芸娘脸上似乎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她心中微恼,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小碎步的追了上去。
紫园乃是整个宣安候府最偏僻的院落,荒芜多年,先前并没有住人。但一个月前,候府大公子元朝暮的媳妇儿萌紫玥失手打碎了一件重要的古董,且顽劣难训,婆婆沈氏一气之下将她发配到紫园去面壁。
说到这个儿媳,亦是沈月茗的一块心病。
早在六年前,俊逸非凡,宛若玉树临风的儿子罹患了奇怪的病症,多方延医请药俱不见效,反倒日见病重,眼瞅着是不行了,得高人指点,道是必须娶房媳妇来冲冲喜,亦可以替他挡灾挡厄。
元朝暮没病以前,曾是京都里有名的美男子,再加上家世煊赫,喜欢他的女子不知凡己。可自从他病了以后,渐渐变的乏人问津。不过宣安候府财大势大,想给元朝暮娶妻应也不是难是。
只是世家贵胄一听说是冲喜,那头都摇的像拨浪鼓。非是他们见死不救,而是但凡是冲喜,那就有两面性——冲好了,皆大欢喜;冲不好,男的死女的寡,要有几凄惨就有几凄惨。
故此,家世尚可的家族都没人愿意让女儿去给人冲喜。
沈月茗娘家姐妹颇多,外甥女中与儿子合适的也有两三个,病急乱投医,她也曾去向娘家求助,但姐妹们都表示爱莫能助——这事太冒险了,谁也不想万一发生不测,落女儿埋怨一生。
至于丈夫这头的亲戚中,情况要稍好些,小姑子的女儿郑惜霜自愿为表哥冲喜。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奈何临了又出现了意外!
原来,元朝暮的身体还中了一种奇怪的毒,要想解开这种毒,必顺找药人的血来喂他。所谓药人,便是那种长期试吃各种药而存活下来的人。这个倒不难,当世名医手中或多或少会有几个药人——方便试吃他们新研发的毒药和补药,以便让他们观察药性如何,对人体的功效如何,然后好加以改进药方。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许多药人的血似乎对元朝暮的毒都不起作用。最后还是得那位高人指点——这个药人必须是位女子,且是与元朝暮有夫妻之缘的女子……
天下之事,无奇不有!郑惜霜对表哥倾心多年,一直想嫁给表哥,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可惜她不是个药人,这个事实尤其令人痛心。
元夔夫妇迫不得已,只好舍了郑惜霜,转而另辟蹊径。但拘于高人提出来的这一点,天下适合给元朝暮冲喜的女子只怕寥寥无己。为此,沈月茗几乎愁白了头。
幸而元夔手段了得,两年前,不知在哪带回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当场划破她的在手腕,在少女的尖叫声中接了一碗鲜血给元朝暮饮下,元朝暮的病情立刻就得到了缓解。
夫妇俩大喜过望,彼时只想着救儿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