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子秀再没有找过我的麻烦,但那天她所说的话,还是搅扰得我不能安宁。三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子秀如此憎恨于我?
这个疑惑不解,我始终都不能安心。于是我找到一个年岁较大,在浣衣局已有六七年的一个宫女,向她询问子秀来此的原因。那老宫人听说我询问,只轻描淡写地说:“子秀啊,原是十四阿哥的贴身婢女。”
我头脑一震,尚有些朦胧,那名老宫人不以为然,趁我发愣的空当,已然离去。我回过神来,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当年十四求婚在前,拒婚在后,康熙一怒之下,欲将他送往宗人府,索拿判罪,他府中的妻妾侍女,也一同获罪,几日之后,康熙火气渐消,又将十四召回,免了他的罪罚,其余人也跟着一同获免,只是那些身份低微的婢女,却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此事一过,她们也跟着被人遗忘。子秀本是十四的贴身婢女,想来日子比现在要好的多,况且十四又是那样俊逸温柔的男子,那个女子能够没有梦想呢。
说到底,的确是我间接害了子秀,不过人各有命,我又何尝不委屈、不怨恨,当初十四求婚若被允许,今日的一切是否会不一样呢?
“格格,格格……”远处,翠玉慌慌张张跑来,神情似乎十分焦虑。
我放下手中揉搓的衣物,迎上翠玉,“怎么回事,不是说不要再叫我格格了吗?你怎么听不进去!”
翠玉的确没有听进去,她根本不理会我刚才说了什么,只拉着我的袖口,有些惊疑地说:“那个……大少爷来啦。”
“谁?”我在脑海中拼命找寻熟悉的名字,就是想不起,翠玉口中的这个大少爷究竟是谁。
“是……您的……”翠玉涨红了脸,挪揄了半响,才才大声断喝:“您的亲哥哥呀!”
我脑袋一晕,突然明了。哥哥,亲哥哥,蒙古尔济。和嘉?
我抚着额头,又是一阵剧痛袭上心口。“翠玉,他来做什么?”
翠玉似乎有些纳闷,问:“大少爷来这里,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来看格格了。”
我摇摇头:“我不想见他。”
翠玉大睁着眼睛:“他可是格格的亲哥哥啊!”
我苦笑一下,仔细凝望翠玉:“你和我被贬往浣衣局,阿玛和两位哥哥被流放岭南,如今,蒙古尔济家族的兴旺,早已成为过眼云烟,你说,他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翠玉一下子呆住,嘴里不停地喃喃:“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呢……”
我扳过翠玉,对她一字一句道:“他不是我哥哥,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这个人。”
“格格,你……”翠玉一时接受不了,只定定瞧着我,好似看到一件极为古怪的事物一般。
翠玉或许不会相信,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若不是拥有了青冉的记忆,也许这个秘密,永远都不会被人知晓。
从小,大哥就极其宠溺我,不,应该是青冉,但是有一天,已经十八岁的和嘉竟然对仅有八岁的青冉说,他喜欢她,不是大哥宠爱小妹的那种,是男人与女人的那种,年岁尚幼的青冉不明所以,只对和嘉说,她也喜欢大哥。十岁那年不堪的回忆,打破了所有宁静,和嘉宠爱青冉,已经达到一种疯狂的地步,当他面对青冉半裸的身躯时,他知道自己完了。及时赶到的家人,阻止了悲剧的发生,却抚平不了幼【和谐】女心中的创伤。当天,泽尔翰便遣退了家中的老佣,将事态平息。一个月后,和嘉自愿从军。
接着,十四岁那年,泽尔翰奉旨巡视河工,青冉在瓜尔佳。库洛的府宅中,无意听闻了一场惊天之密,与库洛一起秘密协商之人,竟然就是从军已久的大哥!他们准备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至河督手中,意欲制造一起河堤坍塌事故,再将其嫁祸给泽尔翰,青冉惊怒交加,立时挑选了一匹快马,欲赶至河堤,将这场阴谋告知泽尔翰,谁知竟被库洛发觉,紧追而上,青冉中途坠马,昏迷不醒。因为爱女伤重,泽尔翰不得不请旨速回,一场灾难也因此化解。
再次醒来的青冉,则拥有了我莫小妍的灵魂,那些不堪的记忆,也就此尘封。不知为什么,那些沉睡起来的回忆,为何会突然觉醒,而我,也逐渐成为了真实的青冉,能感到她的快乐,亦能感到她的心痛。
现在想起来,和嘉的恩释,恐怕不会是皇帝倚重那么简单,作为揭发有功的臣子,这是康熙给他的特别待遇。天可怜见,一心期待见面的嫡亲哥哥,怎会是一个六亲不认的魔鬼!
“青冉,你说这些话,会不会太绝情了。”不知何时,和嘉已然来到我身后。清晨的阳光,带着薄薄的金色,照耀在平静的大地,初云皎洁,晨露微醺,这样美好的一个早上,不该如此大煞风景。
一身甲胄的和嘉,似乎刚刚回京,深刻如斧凿的面庞隐隐透着冷酷,他的面色不若京城贵胄的白皙,略微偏向铜色,阳光的照耀下,如修罗大神。只看外表,确实出众,只可惜,他的内心,有如恶魔。
我冷哼一声,“你呢?会不会更绝情,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心还是不是肉做的!”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声音飘渺虚幻:“青冉,你以为我真有喜欢自己亲妹妹的嗜好吗?我怎会是那样的人,基本的lún_lǐ道德我还懂得的,只是有些人不明白而已。”
我本欲离开,在听到他这番话后,又情不自禁停下脚步。
他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