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我经常去找戴铎,有时我会与他聊天,有时我会听他吹箫,可我实在受不了他半夜出来的习惯,于是便强行他将出门的时间改为白天。和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这个人其实非常热心,冷漠只是表面现象,并不是他的真性情。
我也渐渐了解他的隐衷,为官不成,唯有隐世。而一身才华,一腔热血,却无用武之地,这也许是所有文人的悲哀。
我不忍看到一个才子的埋没,就对他道:“戴铎,你可以再去捐一个官。”
“胡说,如用此法,那我十年寒窗,岂不白费。”他完全嗤之以鼻。
我一叹,道:“成功是不论途径的,你若是做了官,用你所学,也可以为百姓所好事啊。”
他摇摇头,道:“我做不到。”
是啊,他就是做不到。他曾是七品盐道库大使,却因性情刚直,不懂退让,而遭排挤陷害,最后丢了官,郁郁不得志,就在京郊盖了一间茅草屋,做起逍遥散人来了。可内心的鸿鹄壮志,却始终没有泯灭,他若是为官,一定会是个好官,只可惜吏治腐败,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戴铎,你真的再也不做官了?”我叹息着问。
他望着天,苦笑道:“这世道容不得我戴铎,又该如何?”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所说过的几乎话。他说的没错,千里马总需要伯乐,可伯乐只有一人,可遇却不可求。
他抚摸着怀里的紫竹洞箫,眸光沉沉:“如今吏治腐败,满朝贪官,百姓受苦不说,竟无一人敢出来斥责,权贵们挥霍无度,到头来,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是天下苍生。本想用一腔热血,只为力挽狂澜,却是我戴铎痴心妄想了。”
我也望着天空,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寂寥却刚硬的身影,轻柔一笑,挥散所有黑暗。我猛地跳起来,一步走到戴铎身边:“戴铎,这天下并不都是盲眼之人,你若还有一腔抱负,还有为官的热情,我会让你如愿。”
戴铎不解的看着我,“你一介女子,凭什么有这个本事?”
我回他一个肯定的笑容:“错了,不是我。戴铎,你相信我,此人定是慧眼之人,必不会埋没了你一身才华。”
他满脸惊诧,似乎有些信:“你如何肯定?”
我点点头,坚定道:“我就是肯定,没有原因。我只能告诉你,你见了他,一切就会明白了。”
四阿哥,就是他了!此刻的雍亲王,未来的雍正帝!我就是相信,无条件的相信,他一定会是那个伯乐,从他的眼中,我可以看出他对天下苍生的担忧,对大清帝国的他看做无所不能的天人。他的决心,我深信不移。
一刻都等不住,我立即吩咐翠玉,让她收拾妥当,即刻回府。翠玉虽迷惑,但还是听我吩咐,将一切收好,并雇了马车。
回到雍亲王府时,夕阳已落。我让戴铎在前厅等候,便去寻找四阿哥。问了府里的丫头,知道他此刻正在书房。
一路上我高兴不已,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兴奋,竟然又跑又跳,开心地几乎要飞起来。
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个人。
“哎呦——”那女人一声尖叫,吓得我呆呆站在原地。
“小贱人,你有没有长眼睛!”她人还未站稳,就先对我开骂。
我定睛一看,竟是李陌芸。我不由得苦笑,不是冤家不聚头,仇人见面,总是分外眼红的。
她看清是我后,柔媚一笑:“呦,是青冉妹妹啊,怎么就回来了呢?还以为你一辈子都要住在外面了。”
我冷笑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眼光微转,发现她的腹部似乎有些隆起,这一刻我也不知是什么心情,忽而感觉有些空落,心中酸酸的,一种郁闷感沉积在胸口。
她脸色一变,甩开一旁服侍丫鬟:“你别得意,不管回不回来,你都是一个只会勾引男人的小贱人。”
本来不想跟他过多纠缠,但他欺人太甚,我实在不能就此作罢:“李陌芸,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一点,否则……”
“否则怎么样?”她打断我的话,脸上写满了怨毒:“我倒要看看,您能把我怎么样?”她走近我,狠狠打了我一个耳廓子。
脸上顿时火辣辣地,又烧又疼。“你别太过分!”
她笑得越发开心,好似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我怎了?难道教训得不对?”
“没错,教训的好。”我走近她,勾起一抹笑:“不过,我不喜欢欠人家东西,所以,我打算双倍奉还。”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她左脸,我一反手,在她的右脸又甩了一巴掌。
“你……”她捂着脸颊,满脸愤恨地盯着我。
“我怎么了?难道嫌两个巴掌不够?”我戏谑地问。
她一惊,猛地向后大退一步。我冷冷一笑,正欲走开,她突然露出憎恨的眼神,不顾一切向我扑来:“小贱人,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一边的丫鬟急忙拉住她,一边劝说,一边向四周打量。
“怎么回事?”一声怒喝,打断了李氏的哭嚎。
我回头,正是四阿哥。
他看到我,眼神突地一亮,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有着掩饰不了的欣喜。我霎时愣住,那眼神,就像梦里见到的一样。
“青冉,你……回来了。”他敛下眉目,低声一叹。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轻轻点头。是啊,我回来了,可一回来,就引起争端。我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一个麻烦,如果可以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