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的话还是叫人无从答对。妾身万般不是在先,能做的不过是恪尽本分、尽心服侍。”说着话,叶昔昭到了虞绍衡面前,恭恭敬敬行个礼,“侯爷忙了半日,也累了吧?妾身告退。”
虞绍衡站起身,将她带到面前,“生气了?”
“没有。”她有什么理由和资格生气。
虞绍衡语调温柔:“不过是随口问问,倒惹得你不悦了。”
叶昔昭浅浅扬眉。随口问问?她才不信。
虞绍衡摩挲着她发丝,“以往我一直认为,你是因婚事生变,才对我冷若冰霜。只是,我不问过你,心里总会存着一份猜忌。”甚至于,总觉得他对她的情意太过卑微。
叶昔昭问:“妾身的回答,侯爷相信么?”
虞绍衡不由笑道:“当然。”
相信才怪。叶昔昭心道,日后稍不留神,大抵就会又引得他疑心。
疑心病,怕是所有身在官场的男人的通病。
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从骨子里信任她,一如他对她的情意。
虞绍衡携了她的手,“不需计较无谓之事,留在我身边即可。”他对她的情意与疑虑同在,且近乎诡异的并不矛盾,互不影响。
叶昔昭看住他灿若星辰的双眸,“妾身当然会留在侯爷身边,又为何离开?”
虞绍衡笑意深缓漾开来。
叶昔昭让他小憩,返回正房却没睡午觉,继续做针线活,是因吴妈妈稍后便会返回。
果然,过了些时候,芷兰和吴妈妈一先一后走进门来。
吴妈妈肤色白皙,圆脸,体态本就丰腴,这两年愈发富态了。
“回来了?”叶昔昭抬眼笑道。
吴妈妈挂着笑,行礼后才道:“记挂着大小姐,料理了家事就忙不迭赶回来了。”
芷兰在一旁命小丫鬟奉上茶点,“夫人忙了好一会儿了,歇歇吧。”
话音刚落,吴妈妈就道:“你下去吧,我与夫人说说话。”
芷兰抿了抿嘴,不说话,也不动。
“你这是——”吴妈妈苦笑,“被打发去了别院几个月,性子竟一点没变。”
芷兰硬邦邦回一句:“奴婢在等夫人发话。”
吴妈妈被噎得说不出话了。
往日的因,才有今日的果。叶昔昭以往太倚重吴妈妈,才使得吴妈妈逐步养成了在她面前使唤旁人的习惯,一些该有的规矩早就没了。
叶昔昭虽然已觉不妥,且对吴妈妈起疑,也不能当即变脸。说到底,终究不能将往日情分一笔抹杀。再者,便是转变,也不能显得太突兀。
她笑着给两人打圆场,将一碟酥皮马蹄糕递给芷兰,“你与新竹都爱吃这个,拿去与她分了。”
“多谢夫人!”芷兰这才笑盈盈地走了。
叶昔昭又指一指小杌子,“坐。”
吴妈妈落座,“怎地又将这丫头唤回来了?她性子可倔得很。”
“哪有十全十美的人。”随即,叶昔昭又说了翡翠回了相府的事,“人手不够,就把芷兰唤回来了。”
“说来说去都怪我不尽心。”吴妈妈歉然笑着,“正房里总是三两个大丫鬟也不像样子,不如我再找个伶俐的过来?”
前世吴妈妈找来在正房当差的几个丫鬟,一个翡翠后来成了唐鸿笑的妾室,另有两个后来成了虞绍衡的妾室……
叶昔昭忍着没有蹙眉,“不必。过些日子,我去请太夫人指派一个。”
吴妈妈眼神狐疑,随即委婉问道:“若是太夫人指派的……可靠么?”
叶昔昭讶然反问:“这话是怎么说的?太夫人指派的才是最牢靠的吧?”
吴妈妈欲言又止,转而讪笑道:“是这个理。”随即又问,“方才听人说,你去了侯爷的书房?是不是……”
是不是又起了争执?——叶昔昭猜得出,吴妈妈要问的是这一句,笑了笑,“没什么。”
吴妈妈神色一滞,随即就挂上了笑脸,却不再问东问西。
叶昔昭也就道:“回房歇息去吧。”
吴妈妈立刻称是退下。虽说只交谈几句,她还是察觉出了叶昔昭不同于往日,急于打听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叶昔昭一向看重甚至可说是依赖她,她也最了解叶昔昭的心性,眼下却觉得云里雾里,意味着的是她懈怠疏忽了,甚至很可能是饭碗不保。这念头将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叶昔昭啜了口茶,回忆着前世住到别院之后,吴妈妈去了何处。她那时已被残酷的现实击垮了,每日里心神恍惚。吴妈妈应该是以家事为由,离开了别院,到她病重时也没再露面。
而那时的新竹,已经嫁给了这府里的一名小厮,身怀有孕,却还是隔三差五去别院看望。
芷兰就更不须说了,每日悉心照顾,从不曾有一丝懈怠。
这样一比较,不免对吴妈妈愈发心寒。可是极力回想之下,又找不出吴妈妈明显的过错,甚至于,从未在她面前搬弄是非。
思忖片刻,叶昔昭转过这个弯来。吴妈妈在相府、侯府这等朱门大院里混迹多年,自然很有心计,不易被人抓住把柄。况且,若有祸心,将翡翠那样的人一个接一个送到她面前也足够了。
因这些思量萦绕心头,使得叶昔昭情绪有些低落。
虞绍衡回来,看出她笑容中来不及掩饰的一点牵强。一起去太夫人房里的时候,他问:“谁又惹到你了?”
叶昔昭被问得一愣,“没有啊。”
“那怎么与我强颜欢笑?”虞绍衡是故意这么说的。
叶